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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78D1 - 你能觉察到自我的结构吗?
第一次公开对话
英国布洛克伍德公园
1978年8月29日



0:38 克:这应该是一场讨论 或一次对话, 对话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而既然不可能 同时与这么多人交谈, 也许我们能选取一个 可以影响我们所有人的问题, 并且就像在两个人之间那样去讨论。 或者我们把这变成一个问答会。 那你们喜欢哪种方式? 讨论 通常会以争论结束, 那显然是徒劳无益的, 提出彼此相反的观点、 彼此相反的判断,等等。 但两个朋友之间的 一次对话、 一场交谈, 两人共同关心一个问题, 那么也许他们对问题的探讨就能深入、 平静、认真,而又带着一种幽默感。 或者我们可以把这变成一个问答会。 那就还会涉及到:大家要提哪类问题, 谁提问,提问的目的是什么, 以及谁来回答问题, 等等——所有这些都会牵涉其中。 所以你们喜欢哪一种,或者认为哪种更合适, 提问、对话还是讨论?
3:04 问:对话。
3:09 克:如果进行对话, 那我们要讨论什么呢? 记着对话是在两个人之间进行的 友善、从容、安静并且有穿透力的交谈。 那么我们一起来讨论什么呢?
3:43 问:先生,我想问个问题,不用进行一场对话。 昨天我们说到 世界上的混乱和暴力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所导致的。 但我不认为有那么简单。 如果你进行频谱分析,在频谱的一端 你放上希特勒,而在频谱的另一端 你放上像施韦泽这样的一个人, 那么你就有了两个做完全不同事情的人: 一个尽力去帮助人类, 而另外一个尽力去破坏人类。 现在如果你暂时把这个放一边: 拿这个帐篷里的任何一个人为例, 给他们正确的环境、正确的工作, 他们没有冲突,他们不依赖宗教 也不吸毒,但患上了癌症。 那么传统的宗教观点会说 这是神的作为,这种说法显然是胡说八道。 但你可以说这个人 有一种致病的倾向。 而在我看来,当今的世界中 确实有人明确趋向善的力量, 而有些人则趋向破坏的力量。
4:54 克:这位先生问为什么你说世界处于混乱之中, 那是因为我们处于混乱中,我们每个人都: 不确定、好争辩、贪婪、自私、暴力, 这可能会投射到世界中, 记着我们就是世界, 我们与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那位提问者说,世界上有好人, 也有坏人,坏家伙和好家伙, 所以,你的说法会不会是错误的, 说因为我们各自过着自己特定的个人生活, 相当的暴力、丑恶,等等,这个说法也许非常不准确。 是这样吧,先生?
6:06 你们还有其他问题要讨论、探讨吗?
6:10 问:请允许我提一个问题。 我反复思考你昨天说的 关于记录回忆的那些话。 我关心的是, 如果你问我一个问题, 如果我要完全体会到你对我所说的话, 在问题结束时 如果我完全体会到了, 我不会认为你问我某个问题 是为了能够回答它。 而我想问你的是: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我们的交流有两个部分, 对应大脑的两个半球, 一个部分只接收并且一直在记录, 另一部分则进行传输, 而事实上我们不需要记录, 因为如果我们体验到那些,我们就不需要记录。 有没有可能——对不起,我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笑声) 当我们接收的时候,我们无法清除那个记忆, 它全部都在那儿,而且事实上 使用大脑的这一侧还是另一侧,以及 对每一侧的使用程度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7:36 克:提问者说我们的大脑有两个半球, 一边是接收、记录、记忆, 而另一边,可能这另一边 更自由,没有被制约, 所以我们身上存在着这种二元性。 而这半球对特定事件的记忆是必要的。 这是他的问题。
8:20 还有其他问题吗?
8:22 问:有,请你谈谈当一个人的感受和 情绪的强度阻碍了他 对思想的觉察时会产生的问题。
8:37 克:当一个人的情绪、感受和反应 非常强烈,阻碍了觉察,该怎么办?
8:57 问:依我的理解,冥想是一种全天的生活方式, 所以你认为没有必要在某些时候打坐。 这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当我们从这儿回去, 当我们身处人群而又完全孤立, 从哪儿才能找到继续生活的勇气呢? 我感觉很迷茫。

克:噢。 有没有必要采用某个特定的坐姿, 莲花姿势来自印度和东方, 有没有必要以那种方式坐着冥想呢? 并且有没有必要留出一天中的特定时段 去做——白日梦!(笑声)
9:48 问:不,是去呼吸。
9:51 克:我知道(笑),我只是开个玩笑。 并且当一个人离开这儿时,他怎样才能 拥有力量去面对他所有的孤独、 寂寞、生活的所有艰辛。 这是刚才的问题。

问:去继续这种生活方式。
10:21 克:嗯。
10:25 问:你认为觉知和信任、信仰之间有任何联系吗?
10:35 克:信仰? 噢,你认为信仰与他性之间有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没关系。
10:44 问:觉知。
10:56 问:信仰与觉知的关系。
11:02 克:对吗——抱歉,先生。 觉知和信仰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对吗,先生?
11:15 问:我非常想问一个 与第一个问题有关的问题。 就是我能非常清楚地看到 自身的心理痛苦, 世界上的痛苦从整体上来看是我们造成的,是一种投射。 但似乎宇宙中有一种痛苦, 从整体上看并不是人类造成的。 我所说的那类事情指的是 生来就患有重病的 儿童的基因缺陷 也许无法怪罪于人类。 换句话说,是一个有轻微缺陷的宇宙导致了痛苦。 当我们考虑这点的时候,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12:02 克:如果我正确理解了这个问题, 请允许我用自己的话说一遍,先生, 以确保我们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好吗? 也就是说,不仅存在个体的苦难, 每个人以不同的方式受苦, 而且似乎存在一种普遍的痛苦, 一种全球性的苦难——儿童生下来就畸形、 智力迟钝,等等,等等。
12:35 现在请稍微等一下——这些问题你们想讨论哪一个? 首先是那位先生的问题: 你也许错了,如果你说 因为我们生活在混乱、不确定和暴力中, 所以我们制造了一个混乱、暴力等等的世界, 那也许是一个错误的问题。 你确实是这么说的吗? 我把它简化成了一个很小的问题,先生。 而第二个问题是: 我们在冥想中是否要以某个特别的姿势坐着, 比如在印度被称为莲花坐, 并且被引进到了这个国家。 另外一个是你的问题, 强烈的情绪和感受 阻挡了观察、清晰和觉知。 还有一个问题: 觉知和信仰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而那位先生提出的问题是: 不仅存在个人的、特定的痛苦, 而且存在全球性的普遍的苦难。 那么讨论哪个问题呢?
14:25 问:讨论孤独怎么样?
14:28 克:没有人问孤独的问题,我介绍过了。
14:34 问:关于记录的问题,大脑的两边。
14:39 克:噢,对,非常抱歉——没错。
14:43 问:先生,还有一个问题。

克:请稍等,先生。 请让我 那位先生问的是,也许大脑的两个半球, 一个进行记录、记忆,积累知识、 经验、培养记忆等等, 另外一部分也许没有被制约。 两者的关系是什么? 对吧,先生? 好了,没有别的问题了。
15:20 问:还有一个问题。 深入所有这些问题的紧迫感和能量的来源是什么?
15:31 克:来源、动力、驱动力、压力是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要对所有这些事情感兴趣?
15:46 问:还有,先生,记忆的起点是什么, 是否存在一个时间点, 此时头脑能看到问题的年纪?
15:55 克:记忆的起点是什么,并且什么是
15:58 问:是否存在一个时间点,此时头脑 能看到问题的年纪,比如恐惧比嫉妒更古老?
16:08 克:我不太明白。
16:10 问:我能看到恐惧比嫉妒更古老。 有时我能看到一个问题的年纪。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关于转世的问题。
16:24 克:啊,你想讨论转世。 现在,你们想一起来讨论这些问题中的哪一个?
16:33 问:全球苦难。

问:情绪。
16:37 克:你们来决定。(笑声)
16:42 问:情绪。
16:44 问:能量的使用。

问:转世。
16:48 问:克里希那吉,你能不能只回答其中的一个问题, 但实际上把所有这些问题都涉及到呢?(笑声)
16:59 克:这位提问者问: 你能不能用一个问题、一个说法把所有这些问题一举囊括在内? 也许我们能做到,并且
17:18 问:你说过应该忘记过去,并且
17:23 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们能忘记过去,先生。
17:25 问:你应该忘记过去,你前天说过。
17:28 克:不,我没说。
17:29 问:当你遭受了痛苦,你的手指受伤了或者 痛苦进入你的记忆, 把它记下来, 而且过去很难忘掉,你知道的。 我想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忘记过去。
17:46 克:先生,我实在不愿反驳你, 但我没有说忘记过去。 你无法忘记过去。 我们将通过选取一个问题来深入所有这些问题, 这个问题也许包含了其他所有问题。 好吗? 那么,选哪个呢? 好好想想,先生。 瞧,我们提出了几个问题, 而那位先生建议我们应该 通过探讨一个问题、 一个说法,就能把其他问题都包含进去。 我认为能做到。 但我们选哪个问题呢,哪一个能包含其他所有问题呢?
18:33 问:情绪。
18:34 克:再考虑一下,先生。 再花点儿时间。我们把它找出来。 哪个问题能包含其他所有问题?
18:44 问:这些问题都是从哪儿来的?
18:47 问:我们问,所有这些问题的推动力来自哪里?
18:51 克:所有这些问题的来源是什么。
18:54 问:来源就是提出问题的那个能量。
18:59 克:你是不是问,你感兴趣的是不是 提出所有这些问题的能量的来源?
19:07 问:不是。
19:08 问:你能不能解答这个问题:什么是洞察, 洞察通过什么过程到来?
19:14 克:先生你看,已经有这么多问题了。
19:19 问:头脑中的记录。
19:23 问:你来决定,否则我们永远不会开始。(笑声)
19:30 克:完全正确。(笑声) 我们能不能选觉知与信仰、情绪、 冥想的关系, 以及大脑究竟有什么必要 进行记录, 不是两个半球的问题,而是究竟有没有记录的必要。 我们能否通过探讨一个问题, 我认为我们可以这么做, 我建议这样,不是说我们必须这样, 我建议我们讨论“有什么关系”那个问题, 这个问题能包含其他所有问题。 觉知、信仰、冥想、记录、人类的全球性苦难 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那种苦难包含了我们每个人的痛苦。 对吗?
20:52 问:还有记录。

克:还有记录——我说过了。
20:59 那么,我们能不能从讨论记录开始, 把它与觉察、 与我们情绪的强度等联系起来? 好吗? 这样我们就开始了,如果可以的话,如果 请纠正我,我不是宣布德尔菲神谕, 如果你认为我们应该讨论我们乐意讨论的其他问题的话。 但让我们先从这个问题开始: 究竟人的头脑、大脑有什么必要进行记录? 首先,我们有没有觉察到、意识到、认识到 这个记录过程正在进行? 你明白吗?我就从这里开始。 作为一个人,你是不是 知道或觉察到你正在记录? 你理解我的问题吗? 或者你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你要质疑这种说法? 你觉察到你在记录某些事情吗? 昨天发生的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被记录了下来。 你有没有意识到这种记录过程正在发生? 或者你仅仅是接受了别人的说法? 你看到其中的区别了吗? 如果我接受了你做的一个论断, 并质疑那个论断,是一回事, 然而如果我觉察到我在记录, 那么我的问题在这里就有了一种不同的品质。 对吗? 那么,我们做的是其中的哪一种呢? 我们觉察到我们在记录吗? 你现在有没有觉察到你坐在那儿的时候 正在记录我说的话? 那意味着你确实在听所讲的话。 对吗?你是在这么做吗? 或者,你是不是还关心为什么需要记录? 你看到两者的区别了吗?
24:03 我们以这种方式进行下去,慢慢地,好吗?
24:15 问:先生,我发觉自己紧紧抓住你讲的话不放。
24:18 克:是的,就是那样。 你意识到自己在抓住所讲的话。 那么,为什么你要紧紧抓住所讲的话? 讲话者说,讲话者并不存在, 你要聆听你自己, 你要研究你自己, 为什么你要抓住这个人所做的陈述呢? 那意味着你实际上并没有在聆听自己。
24:58 问:先生,你想按照所说的话去行动。
25:01 克:不,不是,那意味着……你明白其中的区别吗,先生? 如果别人告诉你你饿了,那是一回事, 而如果你确实饿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很明显,对吗? 那么是哪种情况呢? 你是确实饿了还是你被告知你饿了? 就是说,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在记录、 在抓住某句话、 某个词、某个结论、某个想法等等, 也就是在进行记录?对吗,先生? 那么,为什么你想去记录别人说的话呢? 因为讲话者必然要么有某种声望, 要么你认为他知道的比你多, 要么你期望他解决你的问题, 所以你在依靠别人。 这个人说: “请不要依靠任何人,包括那个讲话者。” 你明白吗?
26:28 那么,让我们弄清楚这件事情。 你有没有觉察到记录的整个动力和活动过程? 我的意思是,你能看到一台录音机在记录。 对吗? 类似地,你觉察到你在记录吗? 还是别人告诉你你在记录。 看到区别了吗? 如果你被告知你在记录,那是一回事, 那没有价值,就像一个磁带, 你能抹掉记录并且换上新磁带, 然而如果你亲自发现 你在记录,并问: “我为什么记录, 有什么必要做任何记录呢?” 那么我们就能接着进行下去, 那么我们就能相互交流。 但如果你说,哦, 你昨天谈到过记录, 我对这个想法非常感兴趣,我们来讨论一下。 那么,那就只是停留在语言的层面上,没有什么意义。 至少对我而言,那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如果你说: “我想搞清楚这件事情,我为什么记录,” 我们就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好吗?

问:好的。
28:03 克:如果你意识到了你在记录,那么你为什么记录呢? 显然,当事情危急的时候你会记录。 对吗? 一个悬崖、一条蛇、一个危险的动物或一个危险的人, 或者一辆朝你飞驰而来的汽车,它很危险。 你马上记录它,以便保护自己。 而且快乐的时候你也记录。 所以,这个过程一直在进行。 记录所有危险的事情。 对吗? 并且记录所有使人快乐的事情。 你可以说记录开始于人类的始祖, 洞穴人,不管他们怎么生存。 你能看到那时他们必须记录危险, 否则他们会遭到毁灭。 所以我们来弄清楚我们要记录什么样的危险, 然后我们就能进行另一个问题。 什么是生命中最危险的应该记录的事情? 不要根据个人观点来看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说清楚了。
29:49 问:是的,清楚了。
29:51 克:因为,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情可能是最危险的, 而在你看来,你说那太愚蠢了。 所以,它必须是一个对人类来说很普遍的因素, 其必要性在于记录危险从而加以避免。 对吗? 危险意味着避开而不是靠近, 不去接触,也不牵涉进去。 对吗,先生? 那么,对你、对我们人类来说什么是最危险的?
30:35 问:扰乱心灵的东西。
30:37 克:不,不。身体方面的。 什么是最危险的?不是扰乱心灵的东西。 你偏离到了一些……——请从最低的层面开始。
30:47 问:那是扰乱我的东西,那对我来说是最危险的。
30:50 克:你看,那是我要尽力避免的, 对我来说最危险的事情。 我说过,对另外一个人来说可能没有那么危险。 所以,不要去看——请允许我建议, 不要考虑你自己,说这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危险。 而是看到对整个人类来说危险的东西。
31:13 问:身体上的威胁。
31:14 问:生存威胁。
31:18 克:是的,也就是,无法生存。 生存不下去。 那意味着……抱歉,我用词错误。 人基本的需要是生存下去。 任何破坏生存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对吗? 对整个人类来说,不仅对我或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31:47 问:为什么?
31:50 克:为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活下去。
31:56 问:我可以重申一下问题吗? 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32:01 克:等一下先生,我们会慢慢谈到那点的。
32:03 问:对不起。

克:会谈到的,先生。 生存,而那位女士说我们为什么要生存。 不,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要活下去? 生存的需要、这种想要生存、想要活下去的 迫切需要是什么? 加油,先生们,回答这个问题。
32:36 问:本能。
32:40 克:本能。 不是这个。 鸟儿有生存的本能,动物、 爬行动物、最低级的动物, 你知道所有生物都要生存。
32:57 问:生活中的快乐。
33:01 问:对死亡的恐惧。
33:05 克:恐惧。
33:07 问:因为我们认为活下去很重要。
33:11 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竟然问那样的问题: 生存有什么必要性。 你就在这里啊! 如果你不想生存下来,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不会在这儿,我们没有人会出现在这儿, 不是父母不会生下我们,是连他们也不会存在。 那么世界也不会存在。 所以任何对生存造成危险的事情我们都必须记录。 对吗? 当一辆汽车冲向我们,我们会马上跳开。 对吗? 所以必须进行某种记录以保护我们的有机体。 对吗? 要有住的地方,要有衣服,要有食物, 那显然对每个生物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 所以我们避开所有危险的事情。 对吗?
34:29 让我们再深入一些。 信仰对身体的生存是危险的吗?
34:41 问:是的。
34:44 克:所以你没有信仰。
34:47 问:我有个特别的信仰, 一个受制约的信仰并不会
34:52 克:我理解,先生,我理解。 我相信某个东西, 或某个想法、某个目标,等等——一个信仰, 所以我要问我们每个人: 信仰对身体的生存是不是一种威胁?
35:12 问:不是。

问:也许是。
35:14 问:在北爱尔兰。
35:20 克:在北爱尔兰。
35:25 问:现在我们还不要涉及政治。
35:31 克:我理解。
35:34 问:一个被误导的良心可能是危险的。
35:39 克:不,不,拜托。 我现在以信仰为例,不要一次讨论太多事情。 选取一个因素,一步一步地深入进去。 信仰对生存是个威胁吗? 我信仰天主教,而你是个新教教徒, 我是个天主教徒,我们信仰不同的东西。 看看北爱尔兰正在发生的事情、 中东正在发生的事情等等,等等。 对于身体的生存, 信仰显然是个危险的东西。
36:19 问:先生,请问:我们在技术方面不需要信仰吗?
36:25 克:你为什么连技术方面都需要信仰呢? 你工作,你学习,你生活下去。 不需要信仰。请自己深入进去, 不要问我,我能搞清楚, 而是你自己去发现你有没有信仰,任何形式的信仰, 而且,不正是那个信仰让人们分裂的吗? 信仰可以是一个结论、一个概念、 一个观点、一个强烈坚持的意见。
37:03 问:偏见。
37:06 克:诸如此类的,都包含在内。 我们能搜罗很多这样的词, 但是我们得去发现我们每个人是不是 有某个信仰: 我是个基督教徒,我是个英国人、 法国人,或者——你知道,诸如此类。 难道对身体的生存来说那不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吗?
37:32 问:是的,先生。
37:34 克:你说是的,先生,但你摆脱了它吗?
37:37 问:没有,先生。(笑声)

克:啊,那么
37:51 问:这些信仰里都有对善的信仰。
37:55 克:我知道。 我们在学校里教每个人这些东西。 所以历史可能会被改写。
38:06 问:信仰确实是个好事情。
38:08 克:你并不是真正有兴趣亲自去发现。 看在老天的份上,好好听一听!
38:15 你是不是真的认真,想要去搞清楚 记录的必要性, 以及心理上任何形式的记录是不是都是不当的? 我们正在讨论这个。 如果你说信仰是个危险,那么为什么你要抓住它不放, 并且说,我是个印度教徒,而你是个穆斯林或者你是个犹太人, 或者你是个共产主义者——你为什么抓住这些话不放?
38:51 问:因为也许他并没有完全看清这一点。
38:56 克:那么这位先生认为你没有完全看清这点。 你没有完全看清那个危险, 任何形式的信仰都是危险,而信仰显然不是事实。 为什么你要紧紧抓住它?
39:16 问:所有的信仰都是一个有支撑作用的结构。
39:23 克:是的,信仰是一种支撑。 如果它是一种危险的支撑,那么你为什么不丢掉它呢?
39:32 问:我丢掉了一些,但我没有看到
39:35 克:哈!(笑)
39:36 问:但没有完全丢掉, 也许当我看到它们的全部时,我才会丢掉它们。
39:42 克:就像我们所有人那样,先生, 我们想保留一些令人愉快的、 令人舒服的部分,而把其余的丢掉。
39:53 问:我认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记录的并不是感觉, 身体对某次危险经历的感觉, 而是当我们在脑子里进行记录时, 为那个经历赋予了某种理性支撑。
40:06 克:就是这样,先生。 让我们一步一步地深入,先生,
40:13 我们谈过了身体的生存, 而任何对其构成威胁的事情 都要完全避免,如果你想要活下来的话。 并且,人与人之间的任何分裂都是最具破坏力的。 对吗? 如果你是个基督教徒,我是个佛教徒, 那么我为我的佛教而战,而你为别的什么而战, 于是就不存在身体的安全。 每场战争都表明了这点。 对吗? 每场战争都是我们特定制约、 特定信仰等等等等的结果。 那么,因为那对生存来说是最危险的事情, 你会丢掉所有的信仰吗?
41:17 问:你是不是说,如果有人相信你昨天提到的那些人 ——政治家、牧师、上师——所说的任何事情, 就是对自己不诚实, 而只有克里希那穆提能提出真理?(笑声) 只有你能提供真理, 而我们不能相信来自其他人的任何东西。
41:50 克:我没办法听清你说的所有内容,先生, 谁听懂了请重复一下。
41:54 问:并非信仰是对生存的威胁, 威胁生存的是对信仰的信仰, 那是一种心态, 感觉那个信仰永远是真理。
42:15 克:先生,毒品对生存是危险的, 饮酒是危险的,抽烟及所有这类事情, 我们因为它们是危险的而丢掉了所有那些东西吗?
42:29 问:当我们看到一支烟……

克:先生,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实际上我们是在智力上、 语言上讨论这个生存的问题。 我们并没有真正关心我们能否生存下去。 我们就这么存在着。 所以,让我们从那里继续。 你为什么要在心理上进行记录呢?
43:00 问:因为恐惧。
43:02 克:不,看一看,先生。看看你自己。 我能很快回答这些问题,但请你务必深入进去探究。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我们两个人就是我们所有人。你和我在进行对话, 我们说:为什么我或你 在心理上记录事情?
43:28 问:因为我们禁不住这么做。 它就是那样发生的。
43:34 克:那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制约,因为我们所受的教育。 也许是因为我们社会的以及经济的制约,等等,等等。 所以我们习惯了接受这种心理上的记录。 现在,我们说,好吧,那是事实。 可为什么要这样呢?
43:59 问:事实上人确实记录吗?
44:09 克:是的,人确实记录,这是事实。 但我要问为什么? 请务必搞清楚。 问问你自己,先生,不是问我,问你,问你自己: 我记录我受的伤害、我的快乐、你对我说的话、 你没做的事、你的唠叨,这个、那个,各种不同的事情。 在心理上我为什么要记录呢?
44:37 问:为了保护身体而进行的生理上的记录 被转移到了心理层面。
44:50 克:存在我们说有必要进行的生理上的记录, 也存在心理上的记录。 我们说,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在心理上记录呢?
45:03 问:为了安全。要感到安全。
45:08 克:是这样吗? 或者, 你在隔离自己, 而这给你一种你很安全的错觉。 你甚至没有
45:26 问: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45:28 问:因为我们认为我们能通过思想解决问题。
45:31 克:你说我们没有选择——为什么?
45:40 问:那是人的天性。
45:42 克:不,只是……那位先生说我们没有选择。 你说的“选择”这个词指的是什么? 危险是一种选择吗? 那你为什么选择呢?

问:因为制约。
46:08 克:不,不,不要抛出
46:16 问:我们可否从生物学上说说,假设我喜欢抽烟或无论什么事情。 好吗? 那是危险的但也是愉快的,所以思想有一个选择。
46:32 克:是的。先生,我们在试着弄清楚“选择”这个词的含义, 深层的含义。 我在两块布料之间选择用哪一个做裤子或大衣。
46:48 问:选择存在吗?

克:等一下。选择。 我选择去那里而不来这里。 我选择这个上师而不选择那个上师。 我选择信仰这个而不信仰那个。 我在提问,在问你,如果你愿意听一下,去弄清楚 你为什么选择,那么你选择的根源是什么呢?
47:16 问:漫不经心。
47:20 问:还是安全和快乐。安全和快乐。
47:24 克:不,不是。你什么时候选择呢? 难道不是当你不确定的时候才会选择吗?
47:33 问:有冲突时。
47:35 克:一个非常明晰的人——清晰——就不存在选择。 就是这样。
47:42 问:当你不知道的时候。
47:45 克:啊,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没错,当你不知道的时候。 你认为你会不会发现
47:57 问:你的某个选择是根据确定性做出的,而另一个选择来源于不确定性。
48:02 克:是的,那是同一回事。 如果你非常清晰,你不选择, 当你确切知道哪条路通向某个地方, 就没有选择。 只有当你不确定的时候你才开始选择, 或者询问、质疑、探索。 所以,我要问,只有当你困惑、不确定时, 才会存在心理上的选择——不是吗? 如果你非常清楚,就不需要选择。 所以,困惑的心才选择。 你们对这个说法都保持沉默。
48:54 问:我们能否讨论一下为什么心是困惑的呢?
48:57 克:等一下,先生。 我想弄明白——请看一下,先生。 我们在讨论,试着一起讨论 大脑为什么记录。 我们说过,大脑在生物层面上、 在身体器官层面上必须记录。 在心理上、内在地,我们问,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记录呢? 有人说因为我们在这件事上没有选择。 而“选择”那个词意味着在这个和那个之间选择。 而当你看到危险你不选择(笑)——对吗? 你看到危险就行动。 你不说 “哦,我应该向右还是向左呢, 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呢?”——(笑声)
49:57 那么,类似地,我要问: 在心理上有什么必要记录呢? 它帮助我们保护自己吗?
50:15 问:是的。 当我们开始生命旅程时,我们关心的是 身体的存活, 但不久头脑就接管了头脑的生存。
50:24 克:那就是我们说的意思。 身体层面的生存落入了心理领域的生存。 对吗?

问:是的。
50:34 克:那么,我说,为什么呢?
50:37 问:它运用了一种认同感。
50:40 克:跟谁认同?
50:43 问:因为我们并不真正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不太确定。
50:52 克:所以你想去找到什么是正确的。
50:55 问:那是选择。
50:56 克:你怎么能发现什么是正确的呢,如果你的头脑(笑) 有点不确定、有点困惑? 不,你跑题了,你没有一次盯住一件事情。 请原谅我这样说。 在心理上我为什么记录呢?
51:17 问:因为我们想记录。

问:因为我不完整?
51:21 克:不,先生,深入自己的内心,你会找到答案的。
51:28 问:为了增长经验。
51:31 克:为了积累经验, 经验就是知识,然后变成记忆。 而如果没有记忆、没有知识,你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我们说“天哪,我必须有些关于……的知识” ——对吗?——否则,我就什么也不是。 这就是你说的意思吗? 你没有思考这些。
52:04 问:人想要保护自己
52:06 克:人想要保护自己。 在生物层面、在有机体层面,你是这么做的。 我们已经学会了怎么做好这件事情。 尽管有战争,尽管有恐怖主义者,除了那些受害者。 那么我们说,在心理上你保护自己吗? 你正在保护的是什么?
52:30 问:我认为是……

克:请务必回答我。 你保护的是什么?
52:36 问:所有这些记忆。
52:39 问:你对自己的想法。
52:43 问:我们的头脑被它的内容塞得满满的, 它变得比我们身体的经验更重要。 所以我们的头脑变得高高在上,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更多地感觉到我们的头脑而不是我们的身体。 于是我们认为应该保护的是我们的头脑。
52:58 克:所以你更注意你的身体, 不那么注意大脑。
53:06 问:不,正相反。
53:09 克:是的,变得越来越糊涂。
53:11 问:是的。(笑)
53:15 克:先生你看,我们在心理上记录,为了成为某个人物。 对吗? 在心理上。 对吗? 我记录我的出生地,那很简单。 大脑记录,因为它被训练 去接受某个社会阶层, 而这在心理上给这个人一个定位、 一种权力感、一种优越感。 所以这种记录在心理上 逐渐建立起那个自我,那个“我”——对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要接受我说的话,请审视你自己。 如果你在心理上不做记录,你还会有一个自我吗?
54:26 问:不会。

克:显然不会。 在心理上你争强好胜、粗暴, 它给你一定程度的——你知道—— 权威感, 一定程度的确定感。 所以心理上这个渐进的记录过程 建立起“我”的感觉。 这是事实,不是吗? 我,我的意见、我的判断、我的妻子、我的丈夫、 我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男朋友、我的房子、我的品质、 我的经验、我的创伤、我的眼泪、我的 在心理上,我就是这一切。 对吗?这是事实。 你不用赞同我,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我对自己说,我为什么要建立这个自我, 为什么要持续地构建自我呢?
55:46 问:为了保护它。
55:47 克:你在保护什么?
55:50 问:我就是在尽力抓住它,越来越用力。
55:52 克:是的,先生。 把它建成以后,你就抓住它不放, 你紧紧依附着它,你说“我不敢把它打破。”
56:00 问:它就像一个沙筑的城堡。

克:是的,沙筑的。 不要陷到类比里边去。 盯住一件事情。 所以我说,要它有什么用呢? 因为它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痛苦。 我受伤,我害怕,我焦虑,我嫉妒, 我贪婪,我不能如何,我必须如何——你明白吗? 这种斗争在持续进行着, 情绪变得越来越强烈,强度更大。 而我在构筑什么呢? 这个结构的真相是什么? 你明白吗? 真相,意思是真实, 我面前的麦克风是真实的。 我可以实实在在地摸到它。 但我能触摸到“我”这个心理结构吗? 我不能。 所以,它只是一个语言的构造。 这个接受起来非常困难。 我在关系中构造了伤害、奉承、 舒适,因而我渐渐开始依靠你。 而你做了某些事情伤害了我,所以我依附你,以免被伤害。 等等,等等,等等。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57:45 问:我们在保护我们自己不了解的部分。
57:48 克:啊,不是。 如果我们没有建立自我,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吗? 我会去弄清楚。 我会弄清楚,如果我说 “好的,我要弄清楚, 肯定有一个不建立自我的过程。” 对吗? 然后我就会发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要事先去推测会发生什么, 这是时间和能量的巨大浪费。
58:32 问:这么做就是造成恐惧的原因。
58:36 克:所以:首先你建立起了自我, 社会帮你、宗教帮你、 每件事情都来帮你维持那个结构, 所以你害怕失去它。 对吗? 然后你要去冥想, 怎样摆脱这个自我——不是吗? 所以在我们说怎样摆脱自我之前, 我们来弄清楚你为什么建立它。
59:18 问:对权力的需要。
59:21 克:嗯,好吧,它指向权力,随便你怎么说。 但事实上,心理上这种持续的对“自我” 的确认和建设 不是一个很大的危险吗? 在与你的妻子、 与你的女朋友、与社会、与任何事物的关系中, 那不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吗? 因为危险就是你处于持续的挣扎、斗争中。
1:00:02 问:它使你难以适应。
1:00:05 克:不,先生,弄清楚你为什么这样, 你意识到你在建设那个“自我”吗? 并且从那个结构中你产生了强烈的情感, 你想要表达,你想要主张。
1:00:33 问:是因为想要快乐吗?
1:00:36 克:是的,好,因为快乐,也因为恐惧、 因为贪婪, 并且它一直处于痛苦和伤害中——你知道的。 所以不要挑出一件事情说它如何如何,这是一整件事情。
1:00:56 问:难道我们不相信某个神话吗, 难道没有一个我们相信的神话吗, 就是说,如果我们从心理上不存在,那么我们就活不下来?
1:01:04 克:那也许是个神话,先生,但难道你不能抛开那个神话吗?
1:01:10 问:我们被这个神话制约了吗?
1:01:12 克:是的,如果你被这个神话制约了, 难道你就不能让自己解除那个制约吗, 难道头脑就不能说“那是胡说八道”吗? 你看,我们不想那样做, 我们一直在围着它绕圈子。 如果我争强好胜,这能给我带来快感, 它带来争强好胜的结构, 使我暴力、粗鲁、粗俗,而我喜欢这样。 好吧,那就留着它! 不要讨论冥想了,等等,等等,等等。 如果那是事实,那就搞清楚你为什么记录这些事情, 你为什么要抓住它们不放,能不能完全消除它们。 如果你说不能,那就到此为止了。 好吧,消除不了。 如果有人讲,“去弄清楚能还是不能”, 然后你说,“噢,你在幻想, 你是个笨蛋,你对此一无所知。”
1:02:26 然而我认为,在心理上 根本没有记录的必要, 如果你看到了其中的危险,真正的危险, 就像你看到了悬崖一样,在心理上 构筑那个“我”,其真正的危险, 那么你就能发现怎样摆脱它。 不是你,你是它的一部分。 就不会再容忍那个“我”, 那个“我”包含所有的观点、判断、评价、 争强好胜、恐惧、快乐,你知道,它所有的内容。
1:03:15 问:从童年起,在你还无法这样推理的时候 所发生的记录,该怎么办?
1:03:31 克:从童年起发生的记录该怎么办。 如果你看到了记录是一种危险, 那么从童年到现在的记录就都消失了。
1:03:51 问:可是我们没有看到,我们不想看到。
1:03:53 克:那就是我想说的,先生。 我们不愿看到它的危险,我们喜欢它。 我们喜欢我们的恐惧,我们喜欢我们的……——我们接受它, 接受了争强好胜,我们喜欢生活在与我们自己持续的战争中, 那给我们一种安康感,至少我还活着。 等等,等等,等等。
1:04:14 问:先生,因为那样舒服。
1:04:17 克:好的,先生,它让人舒服。
1:04:19 问:对剩下的真空我们怎么办呢?
1:04:22 克:你看——如果你在真空里,你会做什么? 那就是说,如果没有记录你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去搞清楚。 不要说你将生活在真空里。 我跟你说,你不会生活在真空里的。那是怎么回事? 正相反,处于持续的斗争中的人并没有活着。
1:04:47 问:我们怎么才能发现呢?
1:04:50 克:我怎么才能发现什么?
1:04:54 问:我们怎么才能发现还有些别的什么呢? 除了拥有这个巨大的自我之外还有什么选择。 我们怎样才能发现另外的选择是什么? 我们拿它怎么办呢?

克:我没明白。
1:05:08 问:你要个诱饵。(笑)
1:05:11 问:不,他不明白第一个问题。
1:05:15 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摆脱你的自我的?
1:05:20 克:你怎么知道我摆脱了它?(笑声) (掌声)
1:05:28 不,先生,不,不用为我费心。(笑声) 我早就做到了,从十五岁的时候开始。 对我来说,从我出生,它可能就不在了。 但那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跟你有关的是,为什么你抓住这个东西不放, 抓住这个苦难的、不幸的、痛苦的“我”。 并且,为了逃避它,你远赴印度, 穿上袍子,挂上念珠——你知道的。(笑声) 所有那些荒唐的事情都上演了。
1:06:18 问:因为我们活在过去或未来,而不是现在。
1:06:22 克:请不要为我操心。 找出你为什么建立自我就好了, 看到建立这种结构的后果、 这种结构的结果, 而如果你喜欢它,如果它让你高兴, 如果它让你舒服,知道在那种舒服中 存在巨大的危险, 你痛苦,你经历各种神经质, 你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 如果你说那给了我舒适,那就跟它待在一起吧。
1:07:02 问:换句话说,我们太懒惰以至于不去改变。
1:07:06 克:是的。 那么,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察觉到,或者我意识到我在建造这种结构, 思想一直在建造这种结构, 睡眠时、清醒时、做梦时、做白日梦时、走路时, 所有的时间,都在关心它自己。 那么,通过什么方式、什么过程 去结束这件事情——你没有那样问。
1:07:49 问:请允许——如果我问自己 为什么我收集这些我认同的东西, 那么我请求谁去超越那个我呢?
1:08:09 克:不,我在问你。
1:08:11 问:我知道。 我的意思不是要请求某个人。我是说一个“我”怎么做到这点?
1:08:19 克:先生,我在一分钟内就会展示给你,请看。
1:08:21 问:好的。
1:08:22 克:这对你是不是一个事实, 那就是,你从心理上建造了这个虚幻的结构, 对你来说,这个结构变成了一个无比真实的东西? 首先你意识到了这个结构吗?
1:08:43 问:我认为是的。
1:08:47 克:如果你意识到了它,你说的“意识到它”是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觉知和信仰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觉知和信仰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信仰不是事实。 它是一个信念。
1:09:19 问:给信仰下个定义。 信仰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克:什么都不是。 请不用费心 那么,你是否意识到了那个结构? 请保持五分钟的认真。 你意识到自身的那个结构了吗? 如果你意识到了,你说的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在那种觉察中是否存在一种二元性,就是说 我意识到了那个? 你理解我的问题吗,先生?

问:是的。
1:10:06 克:我觉察到那个灯,那个灯与我是不同的。 那么,我是不是处于相同的情况之中, 如果我说我意识到了那个结构, 那个结构与我是不同的? 或者那个结构就是我?
1:10:33 问:这是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1:10:35 克:不,不。 那不是一个舒服或不舒服的问题。 请抛开那些事情, 请原谅我,你刚刚退回去了。 那就是,我有没有意识到 好像那个结构是与我不同的什么东西, 或远或近,并且那个知道的我 不同于那个结构? 或者我就是那个结构?你明白吗?
1:11:12 问:是的。

克:很明显。 对吗?我就是那个结构。 也就是,观察者就是被观察之物。 对吗?
1:11:23 问: 是不是真是这么回事,这是个问题。
1:11:26 克:不,不。 问一问,先生,不要犹豫,你看,这很简单。 我建造了这种结构,这种结构被建立起来。 而这个结构的一部分就是,我不同于那个结构。 我是那个灵魂,我是伟大的人物,我是等等等等。 或者我知识渊博,而且那个结构不是知识。 你理解吗? 所以我要问: 你把那个结构看作是与你分开的东西吗?
1:12:10 问:不。
1:12:12 克:如果你真的说不是,那意味着——意味着什么?
1:12:20 问:(听不清)

克:不,先生。 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讲了半个小时了, 恳请你对此用心。 你与你的争强好胜是分开的吗? 显然不是。 你争强好胜,它是你的一部分。
1:12:45 问:但我们自己能改变它。
1:12:49 克:不。 谁是我们?

问:我是指我们自己,我们能改变。
1:12:58 问:如果我就是我的争强好胜,我就不会知道我争强好胜。
1:13:04 克:噢,不,你会知道。

问:怎么知道?
1:13:06 克:你的朋友会告诉你,“不要这样争强好胜,” (笑声) 如果他是朋友的话。(笑声)
1:13:22 问:你让我们深入探究自己,那确实意味着
1:13:25 克:不,女士,我是要求这样, 请安静地听,如果我可以这么建议的话。 我在问你,你怎么观察这个结构? 你能观察那栋楼,从远处看。 但你不能分开这个结构, 说“那不是我”,它就是你。 你的恐惧、你的争吵、你的野心、你的好斗、 你的焦虑,那整个结构就是你。 无须争论。
1:14:04 问:但你不是一个统一的东西。 你是各种东西, 而且它们互相矛盾。
1:14:10 克:那就是我说的意思。
1:14:11 问:站在你的一部分那边, 你能观察另一部分。

克:不。 观察者是被观察之物的一部分。
1:14:19 问:是的,但如果你是一部分,你就不能从整体上观察你自己。
1:14:23 克:噢,能的。我能观察,我能说我是恐惧。 第二天我说我是快乐。 第三天我说,噢,我是这么嫉妒。 但都是整体的一部分。 这就是我要说的意思。 拜托, 请允许我恳请你用心关注这个问题,那就是: 只要那个“我”将自己与那个结构分开, 那个将自己与那个结构分开的“我”, 只要存在这种分离,就会存在冲突, 就会存在斗争、存在唠叨、 存在焦虑,诸如此类。 而事实上:那个结构就是你。
1:15:20 问:先生,那个冲突好像是内在的,在人的内心, 并且它在某种程度上好像是一种冲突, 你谈到过的没有完全清醒的 感觉之间的冲突,还有头脑, 那个聪明的头脑想 解决各个单独的问题,恐惧或倾向等等。
1:15:42 克:不,先生,所有那些都包含在里边。 你的个人倾向、气质, 你特殊的天赋,或没什么天赋, 你的能力——包括思想拼凑成自我的所有东西。 那就是思想建造的结构。 然后思想说“我不同于那个结构。”
1:16:13 问:我想大家不会认为 他们不同于那个结构。
1:16:18 克:我不知道。
1:16:20 问:哦,我也不知道。

克:你知道吗? 我不是对你个人说的,女士, 我只是问: 我们每个人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就是那个结构, 并且结构与我们不是分开的? 如果你意识到了,如果那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 那么一种完全不同的行动就会发生。
1:16:50 问:你是不是说, 构成我们信仰的那个部分是我们的外壳, 而为了成长和进化, 我们不得不突破什么东西。
1:17:04 克:不,不,不。我不会说任何这种事情。 先生,我只是说 不要把我说的话翻译成你自己的话, 你知道,当我不幸或有幸在印度讲话时, 他们把我说的话翻译成他们自己特别的语言, 而印度的多数语言源自梵文, 所以他们采用的词汇承载着传统 和各种含义。 我说,请不要翻译我说的话, 听我说就好了, 那非常困难,因为他们立马就会翻译。 他们认为通过翻译他们理解了。 他们理解了传统的含义, 以觉察为例, 对于这个词,他们有一个特定的梵文词, 那个词里有各种各样的含义。 所以请注意,我只是说 只要在那个结构 和观察者之间存在区别, 就必定存在压制,就必定存在冲突, 就必定存在逃避,就肯定要远赴印度, 去打听怎样做这个和怎样做那个,怎样冥想, 当然不是怎么做饭了,等等,等等,等等。 然而,当认识到了这个千真万确的真相, 即观察者就是被观察之物、 那个结构就是我、我与那个结构没有什么不同这个事实, 就会有完全不同的行动。 那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1:18:55 问:先生,如果你实现了那点并有了某种宁静, 我们要怎样保持那个状态而不倒退?
1:19:04 克:当你看到了一个悬崖或一个致命动物的危险, 你不会倒退回去的,它结束了。
1:19:18 问:在我看来这个分离的过程 是正在发生的所有制约具有的一个基础过程, 似乎我所做的、所尝试的 对抗制约的每件事情 恰恰始终是这种制约的另一部分。
1:19:33 克:是的,先生。
1:19:34 问:我到底怎么才能绕过那个?
1:19:36 克:我在指给你看某些东西,你没有听。 不是你必须听,先生,但我在指出某些东西。 当你说“我是那个制约, 制约与我没有什么不同,” 当那变成一个绝对的、无可争辩的真相、一个事实, 那么,从那个事实中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行动。
1:20:09 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克: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恰恰就是这样。 首先你并没有到达那里, 但你说那先告诉我会发生什么。(笑声) 你不想攀登那座山,山很险峻, 需要你轻装上阵,很危险,需要绑上绳子, 我们都玩过这些,我做过一些这样的事情。 登山很危险。 所以你轻装简从——对吗? 不带着大背包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1:20:49 所以这需要你去用功,去观察。 但不幸的是有各种干扰发生。 今天早上我看到你们中有些人在做运动, 是好是坏,那取决于你, 但在这里,你们甚至没有花十分钟去搞清楚。 搞清楚实际上会发生什么,当那个结构的观察者 就是观察者自己——那个结构就是观察者。 那时你就会发现冲突完全不存在了。 对吗? 当你就是那个的时候,你能做什么? 你明白吗,先生? 所以没有了冲突,于是就有了能量。 我不再深入进去了,因为这太 哪里有能量,完全的能量,哪里就有空无。
1:22:19 今天讲得够多了,不是吗? 我们可能星期三会继续。 你们同意吗?
1:22:35 问:同意。

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