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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J82CNM4 - 何为健康的心灵?
与博姆、希德利和谢尔德雷克各位博士的第四次讨论
加州,欧亥
1982年4月18日



0:10 希:心的本质
0:23 第四部分
0:25 什么是健康的心灵?
0:37 这是J·克里希那穆提与 大卫·博姆、鲁伯特·谢尔德雷克和约翰·希德利进行的系列对话之一。 这些讨论旨在探索最根本的 心灵问题,即何为心理失序, 以及彻底的心理转变需要什么。
0:57 J·克里希那穆提是一位宗教哲人、作家和教育家, 他多年来就这些问题著书立说并进行演讲。 他在美国、英国和印度 建立了几所小学和中学。
1:11 大卫·博姆是理论物理学教授, 就职于英国伦敦大学的伯克贝克学院。 他著有多部著作,论述理论物理学 和意识的本质。 博姆教授和克里希那穆提先生 之前曾就很多问题进行过对话。
1:28 鲁伯特·谢尔德雷克是一位生物学家,新近发表了一部著作, 提出一个物种中部分成员的学习过程 将会影响整个物种。 谢尔德雷克博士现在担任 位于印度海得拉巴的国际农作物研究所的 顾问植物生理学家。
1:46 约翰·希德利是一名个人执业的精神病医生, 与位于加利福尼亚欧亥的克里希那穆提学校 六年来一直联系密切。
1:57 前三次对话的议题集中于 各种自我认同过程及其影响。 也讨论了对心理安全的需要,它产生于 一种根本的分裂,这种分裂使得意识的内容 看起来与意识本身是分开的。 今天的讨论从关注的重要性开始。
2:21 克:分析是什么? 观察又是什么? 分析中有分析者和被分析之物。 因而这种差异总是能够得以延续。 只要有这种差异,就必然会有冲突、 分裂, 而这对于整个心灵的自由来说, 实际上是非常具有破坏性的因素之一, 这种冲突、这种分裂。 而分析维系着这种分裂。 然而,如果你非常密切地观察 ——我不是在纠正你,先生,我只是在探询—— 那么分析者即被分析之物。 又回到了同一个问题: 思想划分了分析者和被分析之物。 分析者是过去,他获得了大量的知识、 信息,把自己分离开来, 总是在纠正被观察者、被分析之物, 让他遵从——他在对它采取行动。 然而分析者即被分析之物。 我想,如果能够非常深刻地领会这一点, 冲突,心理冲突就会终止, 因为在那了解之中,没有 分析者和被分析者之间的分裂, 而只有观察。 去年博姆博士和我们曾非常深入地探讨过这个问题 。 那么,如果非常清晰地理解了这一点 ——我不是在定下规则, 我只是在……因为我观察到了, 因为你观察到了这整个冲突的状况, 你能否毫无冲突地度过整个一生。 那意味着没有控制者, 而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 我发现,当漫不经心时,缺乏关注 实际上就是整个冲突的过程。
5:09 谢:是的,我能看出,如果双方都能极其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5:15 克:是的。那意味着他们在给整个问题带来智慧。
5:20 谢:在某个冲突中,如果只有一方极其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 那会怎么样?

克:会怎么样? 你以全然的注意力来关注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我们从这件事情开始。 你付出了全然的关注。 当她侮辱你,当她奉承你, 当她欺负你, 或者当她依恋你, 那一切都是缺乏关注。 如果你付出全然的关注,而妻子没有, 那么会怎么样?这是同一个问题。 你会努力地解释,日复一日, 耐心地和她探讨这个问题。 毕竟,关注也意味着大量的关心、关怀和爱。 它不仅仅是理性的关注, 而是用你的整个存在去关注。 那么,她要么随你而动, 来到你那一边,就像过去那样, 要么继续坚守 她矛盾分裂的状态。 然后会怎么样? 一个人是愚蠢的,而另一个人是智慧的。
6:58 谢:但是冲突……

克:所以战斗始终在 愚蠢者和无知者之间进行着。 我是说无知者、愚蠢者和智慧者之间。
7:09 希:在那样的情形下,可能会发生的一件事情是, 智慧的那个人创造出了空间,而另一个人, 困在某些依恋里的那个人,在那个空间里也许就有了看的自由。
7:24 克:但是如果另一个拒绝去看, 那么这两个人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
7:31 希:没有关系。

克:就是这样。 你看到部落主义是致命的、毁灭性的。 你从根本上深刻地看到了这一点,而我没有。 你也许立刻就看到了这一点, 而我要花费好多年,花费好长时间才明白。 你能不能有 ——我不想用耐心这个词—— 你能不能有关心、关怀和爱, 这样你就能理解我的愚蠢? 我也许会反抗你。 我也许会和你离婚。 我也许会离开你。 但是,你已经在我内心播下了种子。 而这确实会发生,真的在生活中发生,不是吗?
8:43 谢:是的。
8:45 希:这里你说了一件我很感兴趣的事情, 你说,如果你立刻就看到了, 而另一个人也许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看到那一点。 似乎在你谈到的这种关注中, 洞察是即刻发生的。

克:当然。
8:59 希:它并非产生于……

克:噢,不,那就不是洞察了。
9:04 希:那也许就是另一个人 很难看到的原因之一,他们想让别人证明给他们看。
9:09 克:你看到制约具有毁灭性, 而我没有看到。

希:是的。
9:16 克: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彼此之间很难沟通
9:23 希:是的。
9:25 克:……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带着关怀,都很难,因为
9:29 希: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9:31 克:不知道,而且我还一直在抗拒你。我捍卫我自己。
9:36 希:你捍卫的是你认为自己看到的东西。
9:38 克:我所认为的是对的。我是作为一个印度教徒、 一个英国人、一个德国人、一个俄国人,或者无论什么人,被抚养长大的, 而我明白要放弃这一切有多危险。我也许会丢了工作。 人们会说我疯了。 人们也许会说我依赖公众的看法, 所以我害怕放手。 于是,我继续坚守那些。 那么,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任何关系吗?

希:没有。
10:17 克:不,我质疑你是否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10:20 希: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看到的。
10:22 克:是的。但如果你对我有爱,真正的爱,不是依恋 和性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如果你真的关心我, 你就不能失去那种关系。 我也许会跑掉, 但是你有那种关系感。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明白我的意思。
10:45 希:换句话说,我不能只是说,哦,我看到了,你没有看到, 如果你不想听,那就随你去吧。
10:50 克:不会。但是,先生, 你建立了一种关系, 也许非常深刻,如果有爱的话。 我也许会拒绝你,但你有那种爱的责任。 那不仅仅是对那个特定的人的爱, 而是对整个人类的爱。 关于这一切,你会怎么说,先生?
11:25 博:哦,我说不了太多。 我想,这种关怀和关注是核心问题。 例如,在观察者和所观之物 或者分析者和被分析之物的问题中, 为什么会发生分裂的原因 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关注。
11:44 克:关注,那就是我所说的。
11:46 博:所以,即使在看的时候,你也需要有同样的态度, 来看自己的心理问题。
11:56 希:关怀的态度?
11:58 博:关心和关注所发生的事情。 你习惯从分析开始, 比如,你也许会谴责那件事情, 而那不是正确的态度。 但是,你需要切实对其中所发生的事情 给予关心和关注,就像在与别人的关系中那样去关注。 正是因为没有关注 或者没有正确的关注, 那种分裂才先是出现, 然后再得以维系下去,对吗?
12:35 谢:但是对我们认识的那些人:妻子、孩子、朋友,等等, 可能会有这种关注, 可对那些我们不认识的人呢?我是说,我们大部分人 从未遇到过俄国人,比如说,我们很多人感觉到 非常害怕俄国、俄国的核武器 和俄国的威胁,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 所以很容易就会认为:“我们得拥有所有这些炸弹, 等等,因为俄国人太可怕了。” 我们可以思考所有这些关于俄国人的事情;我们从未见过他们。 所以,我们如何去关注我们并不认识的敌人, 或者假想的敌人?

克:什么是敌人? 有敌人这回事吗?
13:24 谢:哦,敌人的意思是有些人他们
13:27 克:……与你意见不同。
13:29 谢:不只是意见不同……

克:他们有着观念上的、 意识形态上的明显分歧。
13:36 谢:哦,他们通常是害怕我们的人,我是说, 俄国人害怕我们,我们也害怕他们, 因为他们害怕我们, 他们就处在了我们的敌人的位置上。
13:46 克:因为我们还在以部落主义的方式思考。
13:50 谢:是的,当然。
13:53 克:假设你和我从中走了出来。 我是俄国人,你是英国人,或者德国人、法国人。 我走了出来,我唾弃这种部落主义。 那么我与你的关系是怎样的?
14:12 希:哦,我们……

克:我不再是俄国人了。
14:14 谢:不是。

克:我是人类的一员, 有着我所有的心理问题, 而你是人类的另一员, 有着你所有的心理问题。 我们都是人类,而不是标签。
14:31 博:当然,你看,俄国人也许会反对这一点。 假设,我们处在这种情形下……

克:我们就身处其中。
14:37 博:……而俄国人会反对我们,对吗?然后我们就不得不 然后下一步该怎么办,对吗?
14:43 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你看, 我代表所有的人类。 我就是整个人类。 我是这么感觉的。对我来说,这是个事实,而不仅仅是 一种感情爆发、一个情绪化的、浪漫的想法。 我感觉我就是其他人类;我就是人类。 因为我痛苦,或者我快乐,我经历了所有的折磨, 而你也是,你也是。 所以,你就是其他人类。 所以,你在其中对整个人类负有无可推卸的巨大责任。 所以,当你遇到一个俄国人,或者一个德国人、英国人、阿根廷人, 你会把他们当做人类,而不是当做标签来对待。
15:49 谢:那是不是仅仅意味着,在这个很大程度上部落化的社会中, 有着政府、炸弹和战争武器, 只有分散在各处的几个人 消除了自身的部落主义?
16:03 克:是的。如果全世界我们有一百个人真正拥有 非部落主义的态度来对待生活, 那么我们就会像……一样行动 我不知道——像黑暗之中的一盏灯。 但是我们没有。 这只不过变成了一个理想化的浪漫想法, 然后你把它丢掉,因为每个人都各行其是。
16:35 谢:是的。
16:37 克: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区分 关注和专注。 专注是将你的能量聚焦在某个点上。 而关注—— 并不集中于某个点上。 那是关注。
17:12 希:专注似乎心里有个目标。
17:15 克:一个目标、动机。那是一个限制性的过程。 我专注在书本上,而我的思绪 我望向窗外然后我再收回来, 此类的事情不断发生。 然而,如果我全然关注 我望向窗外看到的东西 ——爬在墙上的那个壁虎—— 我也用同样的关注来看我的书本、 看我正在做的事情。
17:47 希:专注预设了一个控制者 在那里把思绪拉回来。

克:就是这样。
17:58 谢:但是,如果没有关注的控制者 关注就仅仅是 对此刻环境的一种反应。
18:06 克:你侮辱了我——对此我全然关注。 那么就不会记录那个侮辱。
18:20 博:是的,我说了。
18:23 克:你恭维我——那天你的讲话真是精彩。 我经常听到有人这么说。而我厌倦了这个说法,所以 ——我不仅仅是厌倦——我看到了,什么? 你明白吗,先生? 有没有可能——真的,这是一个更加困难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不去记录, 除非必要的时候? 你开车的时候有必要记录。 为了学习如何驾驶。 当你做生意的时候,诸如此类的时候,要记录。 但是心理上,有什么必要记录呢?
19:07 谢:这难道不是无法避免的吗?我们的记忆不是自动工作的吗?
19:11 克:记忆是相当有选择性的。
19:15 希:我们似乎会记住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事情
19:18 谢:是的。

希:……有某些 联系,与我们以为我们是谁和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有关联的事情。
19:24 博:但是,在我看来,当关注时, 通常关注会决定要记录什么、 不记录什么,也就是说那就不再是自动的了。
19:35 克:不再是自动的了。很对。
19:37 博:如果它来自于过去、来自于专注 或者来自于分析,那么就会是自动的。
19:46 克:我们应该探讨的另一个问题是 ——我们昨天说我们会讨论的——宗教和冥想, 以及是否存在某种神圣之物。 我们说过我们会谈到这些问题的。 生命中有任何神圣的东西吗? 不是思想制造出某种神圣的东西, 然后再膜拜那神圣,这很荒谬。 印度所有寺庙中的符号,它们都是些形象, 就像基督教堂里 或者穆斯林清真寺里那样, 有着奇妙的文字,它们都是一回事。 而我们膜拜那些。
20:48 希:那是偶像崇拜。

克:不。是思想制造了这些。 思想制造出偶像, 然后崇拜它。 我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了其荒谬性。
21:06 希:是的。
21:07 谢:哦,那显然很荒唐, 但是,各派宗教中更高层的成员 会说那不是思想, 被膜拜的偶像是思想制造的, 但偶像指向了某种超越思想的东西, 膜拜的是它们。

克:等一下,我们来看一看。 也就是说,符号, 我们知道符号并非真实之物, 但我们为什么要创造出符号呢? 请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有某种超越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创造出中间的媒介呢?
21:47 谢:哦,我想这个问题 对于某些宗教来说是核心的问题。 犹太教徒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反对所有的偶像崇拜, 还有穆斯林,他们的清真寺里没有偶像。
22:00 克:没有,但是他们有那些原始文字。

谢:他们有文字记载。
22:03 克:当然。
22:05 谢:哦,他们认为文字告诉了他们 所有符号背后隐含的东西。

克:是的。
22:11 谢:那么,你可以说文字只不过变成了符号, 但我的意思是,这些是词语,而词语可以帮助我们。 我们在讨论,而我们使用的这些词语, 你的词语可以帮助我,比如说,如果把它们写下来, 然后它们就成了书面文字,就像穆斯林文字一样。
22:27 克:那么,我究竟为什么要有个中介呢?
22:38 希:因为我认为我在这里,而它在那里,我没有它。 我需要一条路到达那里。
22:44 克:不,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不是你,中介理解了或者意识到了,或者 追随了真理,或者无论什么, 于是你来告诉我?
23:03 希:也许我看到了什么,我想告诉你关于它的事情。
23:06 克:是的,告诉我,但是你为什么把自己变成诠释者呢? 你为什么变成了它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和我之间的中介呢,而我无知又痛苦? 你为什么不处理我的痛苦,而是去处理它呢?
23:26 希:我认为它能处理你的痛苦。 如果我能把你带到
23:31 克:这就是,先生,这就是世界上 所有的神父耍的老一套把戏。 我们从远古时代开始就有了神父, 对吗?

希:是的。
23:48 克:但你还是没有消除我的悲伤。 一百万年之后,我依然痛苦。 为什么? 帮我除掉它。 帮我解脱,免除恐惧,然后我会发现的。 是不是因为你想要地位、权力和身份, 就像世界上其他的人那样? 而这真的非常严肃。
24:27 博:我想,如果我们试图为神父 做出一种最受欢迎的解释, 那就是,他们也许认为, 至少他们中最优秀的那些人认为,有某种诗意的想象, 人们可以用来指代某种超越之物——对吗?—— 在沟通中,他们试图指向 我们所说的那种神圣。 那或许就是他们看待这件事情的方式。 那么,你会不会说那没什么意义, 你知道,用一个诗意的形象指向那神圣者,毫无意义。
24:57 克:但是,先生,你为什么不帮助我看到我身上发生着的事情?
25:04 博:是的,那就是你的意思,不要立刻指向神圣者, 而是先来看看这个。
25:08 克:帮我摆脱它,然后我会自己走。
25:10 博:是的,我明白那一点。
25:14 克:我们从未探讨过——没人曾经这样深入探究过这个问题。 总是说神明,某个救世主、某个大梵天,等等等等。 而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宗教。 所有的仪式都由思想所发明, 美妙的建筑——由思想所造, 教堂、寺庙、清真寺里的所有东西, 由思想所造。 思想制造出来,然后思想再膜拜它。 但思想并不神圣。
25:59 希:是的,我明白这一点。所以,你说的是, 有没有可能停止思想?
26:03 克:思想。可能吗?
26:05 希:思想是从中作梗的障碍, 它制造出形象……

克:当然。
26:09 希:……而我们把这些形象当成非常珍贵的东西。
26:11 克:我开始寻找某种神圣之物。 你走过来说: “我来告诉你有关的一切。”然后你开始进行组织。 到此,一切都完了、结束了。
26:28 希:那么我只说,在思想的范围内,那就是我所有的全部了。
26:30 克:所以,如果我们摒弃或者懂得思想并不神圣, 那么思想确实毫无神圣之处, 而思想以为它所创造的东西是神圣的。 对吗,先生?

博:对。 你会不会接着说,看在……的份上, 时间并不神圣?

克:时间,当然不神圣。
26:55 博:时间中的一切都不神圣,人们会这么说。
26:57 克:明天并不神圣!
26:58 博:他们总是说,只有永恒者是神圣的。
27:01 克:而若要发现永恒是什么,时间必须停止。
27:07 希:但是这里我们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因为你说过 像彻底的关注这样的事情会消除自我。 然后彻底的关注会变成一个思想。
27:17 克:对它的想法,是的。

希:是的,对它的想法。 所以我们也许会走上制造想法的路。 那看起来始终是危险所在。

克:先生,你给出了一个说法
27:27 希:是的。
27:29 克:……“彻底的关注”。 我无法把握你深层的含义,它意味着什么。 你深入探索过这个问题,你可以那么说——彻底的关注。 我听到了,并把它变成了一个想法。 然后我追逐那个想法。
27:50 希:似乎过程就是这样的。

克: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
27:53 谢:是的。
27:54 克:所以——完了。你所说的不是想法。 你所说的东西有它的深度,有某种
28:02 希:但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追逐想法。 我们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追逐想法。
28:08 克:当然没有,因为我习惯了这种把一切都降减为 抽象的想法的过程。 所以,我们能否试着去发现, 或者意识到,思想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神圣的?
28:40 谢:这对我来说是不言自明的。
28:43 克:好吧。那是不言自明的。 在当今的一切宗教中——没有什么神圣可言。 对吗?
28:54 谢:没有,文字中、建筑中或者……等等之中, 本身没有神圣可言。但是,在某种意义上, 所有这些宗教都试图指向超越自身之处。
29:06 克:是的。 而若要帮助我超越这一切,我就必须从 摆脱我的痛苦、 了解我与别人的关系开始。 如果我的内心、我的头脑是混乱的, 那么另一个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唯物主义。 我并不反对……另一个。 但是我说:“看,我必须从我所在的地方出发。” 若要走得很远,我必须从近处出发。 我在很近的地方。 所以我必须了解自己。 我就是其他人类。 我不是一个个人。 所以,人类这本书就在我身上。 我就是这本书。 如果我知道如何从头到尾地阅读它, 那我就能够走远 那么我就会发现有没有可能 是不是真的有某种无限而神圣的东西。 但是,如果你不停地告诉我:“看,有这个东西, 它能帮助你,”我说:“它没有帮我。” 我们的这些宗教已经存在了几百万年。 它并没有——相反, 你背离了“实然”。 所以,如果我想发现有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 我就必须从近处开始。 近处就是我。 而我能否让自己摆脱恐惧、 痛苦、悲伤和绝望——那一切? 有了自由我就能活动了,我可以爬上高山。
31:36 谢:先生,你是不是说如果我们消除了恐惧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神圣者就会变得显而易见。
31:42 克:显然如此,先生。你看,这是真正的冥想。
31:51 谢:通过关注我们身上实际正在发生的事情。
31:54 克:发生,是的,就是这样。
31:56 谢:还有我们和别人之间实际上发生着的事情 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

克:在我们的关系中。
32:01 谢:是的。通过关注这些,这种行动
32:05 克:关注,而一段时间以前,我们也曾经和博姆博士探讨过, 对自我的整个活动有一种洞察, 而那不是记忆。 洞察是整体地看到你现在如何, 没有分析、没有研究——没有此类的一切。 即刻完整地洞察 你意识的全部内容, 而不是一点一点地进行——那就没完没了了。
32:54 希:噢,我们是支离破碎的,所以我们看着每一个小碎片。
32:56 克:是的。因为我们破碎不堪,所以我们从未看到整体。 很显然,这看起来太符合逻辑了!

希:好的。
33:06 克:那么,有没有可能不支离破碎? 破碎的是什么? 意识中的这困惑、这混乱, 我们昨天谈过了。 你看,没有人愿意如此深入地探索这一切。对吗,先生? 首先,你没有时间,你得投身于工作之中, 投身于你的职业、你的科研 或者无论你所做的什么事情当中。 你说:“拜托,这太难了,或者太抽象了, 不实际”——这就是他们所有人都会用到的说辞。 就好像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有多么实际似的。 武器装备——那实际吗?部落主义,那 噢,好,这些你都知道。 那么,先生,让我们从这里开始。 头脑的安静是一种关注状态吗? 抑或超越了关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
34:38 博:你说的“超越关注”是什么意思? 我们试着探讨一下。
34:48 克:关注中有没有 关注是意志力的行为吗? 我要关注。
34:58 希:不是,我们说过那是专注。
35:01 克:先生,我问你,如果有关注, 还会有任何努力吗? 挣扎?“我必须关注。” 什么是关注?我们再深入一点点。 什么是关注? 关注中隐含着“勤奋”这个词。 勤奋,而不是懈怠。
35:48 谢:勤奋意味着什么?细心?你是说细心?
35:52 克:是的。细心。非常精确。勤奋。
35:58 博:它字面上的意思是“辛苦劳作。”
36:00 克:辛劳,对。辛苦劳作。也就是去关心、 怀着爱,做任何事情都准确而有序。 不是重复。 关注需要思想活动吗?
36:33 谢:哦,它不需要分析活动, 就像你说的那样。

克:不需要,当然。
36:37 谢:既然思想是分析性的,所以不需要思想。 它也不需要意志力的行为,因为意志会引起 分裂,头脑的一部分企图 强迫另一部分去做别的事情。 它没有隐含丝毫 想要去哪里或者成为什么的意思, 因为成为什么会让你脱离现在。
37:03 克:对。你无法变得关注。
37:07 谢:但是在关注的行动中……

克:只是来看看其中隐含了什么。 你无法变得关注。 那意味着关注中没有时间。 而变成意味着时间。

谢:是的。
37:22 克:关注中没有时间。 所以它不是思想的结果。
37:29 谢:是的。
37:39 克:那么,那种关注是头脑的安静吗? 那是一个健康的、清明的头脑, 没有被塞满,不依附、 不固着,自由的头脑,是最健康的头脑。 所以我在问,从中 在那关注中,头脑是安静的吗? 没有任何思想活动。
38:30 谢:哦,听起来像,是的。 听起来像是一种存在状态, 而不是一种成为状态,因为它既没有去处, 也没有来处。

克:再者,你说“存在”, 那是什么意思?作为什么存在?
38:50 谢:哦,作为它现在的样子。而不是成为别的什么。
38:53 克:不,那是什么意思,“存在”? 你是把“存在”当作成为的对立面吗?
39:02 谢:是的。

克:啊,那么 这个对立面就会有自己的反面。
39:09 谢:哦,说“存在”,我的意思只是说一种状态,它没有处在 花时间去别处的过程之中。
39:19 克:那意味着不运动。
39:26 谢:我想是这样的。

博:你可以这么说,是的。
39:30 克:不运动。
39:31 博:如果按照你说的运动所指的意思, 说它是不运动,并不意味着它是静态的。
39:35 克:不,它是动态的,当然。
39:37 博:动态的,但是这有点难。
39:39 克:没有从这到那的运动。
39:42 博:但是或许有另一种运动。
39:45 克:那就是我想探讨的。 如果我们用“存在”这个词, 没有运动,那么它就没有思想、 没有时间, 时间是我们所知道的运动。 但是另一个 有它自身的动力、 它自身的运动,但不是这种运动, 这种时间运动、思想运动。 那就是你所说的“存在”吗?
40:31 谢:我想是的。
40:39 克:那“存在”是安静的吗? 你明白吗,先生? 我们有各种形式的安静。 对吗?

谢:是的。 它也许不是指没有声音的安静。
41:01 克:我用“安静”这个词所指的含义是 没有丝毫思想的运动。
41:09 谢:哦,在那种意义上它必然是安静的,几乎是顾名思义。
41:12 克:是的。那么,我的头脑,头脑,是否停止了思考? 是否——不是停止思考——思想是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而 它不再运动、聒噪、四处冲撞? 因为没有控制者。你明白吗? 因为当有了巨大的寂静, 就有了永恒。 你无需再去探询它。 这不是一个过程。 它不是你要实现的某件事情,我的天! 通过斋戒、仪式,通过所有那些愚蠢的作为。 先生,你听到了这些。

希:是的。
42:29 克:你听到了甲这么说。 这有什么价值吗? 价值的意思是——你用它做什么? 它有什么重要性吗,抑或根本不重要? 因为你正自行其是。 你是个心理学家,你会走你的路,而我会走我的路, 因为我说了我必须要说的话,然后到此为止。 然后会怎么样? 有人过来说:“我来告诉你他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时间。他有点时间,他说: “我来告诉你有关的一切。” 然后你就被困住了。 这就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从远古时代开始,苏美尔人、 埃及人、巴比伦人——他们都玩过这个。 而我们还在继续做着同样愚蠢的事情。 而我说,宗教对人类做了什么? 它没有帮助人类。 它给了人们浪漫而虚幻的安慰。 切实地看一看——我们正在自相残杀——我不会深入说那些。 所以,先生,让我们开始吧。 什么是一颗健康的心灵?
44:28 希:那颗心没有陷入这些
44:31 克:一颗完整、健康、 清醒、神圣——H-O-L-Y——神圣的心。 所有这些都意味着一颗健康的心。 这就是我们开始讨论的问题。 什么是一颗健康的心灵? 这个世界是如此神经质。 我们要如何告诉你,作为一个分析家、一个心理学家, 你要如何告诉人们什么是一颗健康的心灵, 没人愿意关注这个问题。 他们会听磁带里、电视里是怎么说的, 他们会同意,但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 首先,我是否拥有一颗健康的心? 或者那颗心只不过是一堆画面、文字和图像? 一颗完全脱离了 我的国家、我的观念的心, 冷静地彻底脱离了那一切。
45:58 希:你是不是说,只有此时,我才能处于 一个能对所有人讲话的位置?

克:显然如此。 显然如此。 我也许结婚了,我也许, 但是我为什么要依附于我的妻子呢?
46:14 希:那样就是关于婚姻的观念了,而不再是婚姻。
46:17 克:但爱不是依附。 所以,我在自己的生活中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一颗健康的心会说:“我爱着,所以没有依附。” 那可能吗?
46:35 谢:先生,你让这件事情听起来是那么容易,可同时又是那么难, 因为……

克:我不明白为什么很难。
46:43 谢:因为,你看,我听到了你所说的话, 我想这真是件极其美妙的事情。 我想拥有一颗健康的心灵,我想身处存在的状态中, 然后我意识到我又回到了这个状态, 即我无法进入那样一个拥有健康心灵的状态中, 我无法通过意志力的行动或者通过欲望进入那个状态中。 它得自己发生。它无法通过我的意志行为发生。
47:08 克:不能。所以
47:10 谢: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得让它发生。
47:12 克:所以我们开始探询。 于是,你开始说,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健康?我依恋我的房子吗? 我需要一个房子,我为什么要依恋它呢? 妻子、关系,我无法脱离关系而存在, 生活就是关系。 但是,我为什么要依恋某个人呢? 或者某个想法、某个信念、某个符号——你明白吗?—— 这整个循环: 依附于我的国家、我的古鲁、我的神明。你明白吗? 依附意味着始终是固着的。 心灵可以摆脱那一切。它当然可以。
47:58 谢:但不是仅仅想摆脱就可以摆脱的。
48:00 克:对。但看到依附的后果, 看到它隐含了什么, 痛苦、快乐、悲伤、恐惧——你明白吗?—— 那一切都隐含其中。 这样的一颗心是不健康的心灵。
48:26 谢:是的,但你甚至可以同意这一点,你甚至可以看到这一点, 你甚至可以看到自己依恋的活动, 你甚至可以看到这一切所具有的毁灭性后果。 但这本身似乎并不能自动消除依附。
48:39 克:当然不能。所以,这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也就是,先生,你是仅仅用你感官的耳朵听到了呢, 还是真正听到了呢? 你明白我的问题吗?

谢:是的。
48:59 克:只是随意的、语言上的、感官上的听到呢,还是深刻地听到了? 如果你极其深入地倾听了,那么它就是你的一部分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
49:23 博:我想通常人并没有极其深入地倾听, 有某种东西挡住了倾听,你看。所有的制约。
49:31 克:还有,也许我们不想听到。
49:34 博:而是那制约让我们不想听。
49:36 克:当然,当然。
49:38 博:我们不愿意这么做。
49:40 克:我要如何告诉我妻子:“我爱你,但我不依恋你?” 她会说:“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笑) 但是,如果你看到了拥有一颗健康的心灵 是多么的必要, 多么需要它,不仅仅是我自己身上, 而且我的孩子们、我的社会都需要。
50:23 希:但是,你并不是说四处去要求自己 和别人必须变得健康。
50:27 克:不,不。我要求自己。 我问自己我的心灵为什么不健康? 它为什么神经质? 然后我开始探询。 我观察,我关注,我勤奋地做我所做的事情。
50:53 博:在我看来,你说我们必须得看到 健康心灵绝对的必要性,但是我想, 我们之前所受的制约认为绝对必要的是 保持依附状态。(笑) 这就是我们所听到的,对吗?
51:10 谢:哦,我们并没有真的听到,有很多人, 看到了所有这些问题, 看到了心灵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们觉得需要对它和那一切做点什么, 然后开始从事某种精神练习、 冥想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现在,你说所有的这些冥想, 专注于七轮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 都只不过是一回事。
51:34 克:我早就耍过这些把戏了。
51:37 谢:是的。
51:40 克:我看到了那一切的荒谬。 那不会停止思想。
51:48 谢:哦,某些方法应该可以。 我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它们从没让我做到过,或者 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够。
52:00 克:所以,与其从事那些事情, 你为什么不去发现,我们一起来发现思想是什么, 它能否停止,它意味着什么。 你明白吗?挖掘! 先生,在这四次讨论的末尾, 你拥有了健康的心灵吗? 你拥有了一颗不困惑、 探索、搜寻、 求索和质询的心灵吗? 你明白吗,先生? 这是怎样的一件事情啊! 就像看到一条响尾蛇,然后说: “是的,那是一条响尾蛇,我不会走近的。”完了!
53:01 希:从内在看,似乎有深刻而巨大的问题, 它很难解决, 而你从外在说, 那就好像看到了一条响尾蛇,你不走近它, 没有别的了。
53:13 克: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

希:是的。
53:16 克:因为我不想到达涅槃、天堂或者任何东西。 我说:“看”——你明白吗?
53:23 希:哦。我想这很有趣,为什么它看起来那么艰深, 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53:30 克:不,先生,我们都太肤浅了。 对吗? 而那似乎让我们很满意。 那是我们的……漂亮房子、漂亮妻子, 好工作、良好的关系——不要扰乱任何事情。 我会去教堂,你去清真寺, 我会去寺庙——让事情保持原样。
53:59 希:于是你说,我们甚至都不愿意看一看。
54:01 克:当然不愿意。

希:但是,比如说,我们带着问题来
54:04 克:如果撒切尔夫人和阿根廷的那些要人看一看, 他们是何等极端的部落主义者——他们会停下来的。 但是他们不愿意,因为公众不想要这些。 英国人——你明白吗? 我们所受的教育就是要彼此残忍以待。 我们不会深入讲那些了。 所以,健康的心灵是那样的,先生。 一颗健康的心灵没有任何冲突。 因而它是一颗完整的心。 然后神圣者就成为了可能。 否则这一切都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