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J83CJS - 什么可以让我们改变?
和乔纳斯 索尔克的谈话
奥海,美国
1983年3月27日
0:18 |
乔纳斯·索尔 克:您打算讨论什么? |
0:21 | 克: 咱们讨论什么呢? |
0:23 | 乔:我想请您告诉我, 您最感兴趣、最关心的是什么? |
0:33 |
克:这个真不太好说,是不是?
喜欢看电影。 乔:没错。 |
0:39 | 克:不过,看到世界的变化, 我想,每个严肃的人 都会担忧人类的未来。 |
0:57 | 乔:是的。 |
0:59 | 克:尤其是如果你有孩子;他们未来会怎样? 在差不多一百万年时间里, 人类循规蹈矩地生活着,孩子们会继续 那样生活下去吗? 还是说, 他们的精神和整个意识 会发生根本的转变? 那确实是个问题, 不管是核战争还是传统战争, 其实都是人和人的斗争。 |
1:40 | 乔:是这样。我相信对此您一定有自己的见解。 |
1:44 | 克:很难说我有什么见解。 我一生当中 做了大量观察,和很多人谈过, 但真正关心这个问题的人非常少,是否存在一种 不同的生活方式, 全世界的人能否建立起联系,相互交流, 很少有人致力于这种探索和发现。 不是纠缠语言、 宗教和政治划分等等毫无意义的东西, 而是真正弄清楚是否存在… 我们能否在这个地球上和平地生活, 不再无休止地互相残杀。 那是我们真正面临的问题。 而我们却以为危机在身外。 |
2:51 |
危机在我们心中。 乔:在我们心里。 |
2:53 | 克:危机在我们的意识当中。 |
2:57 | 乔:有位漫画家说过这样一句名言 就是卡通鼠波哥,它说,我们遇到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 |
3:11 | 乔:所以,您的意思就是, 我们正在面对我们自己。 |
3:19 | 克:对。面对我们自己,面对我们和世界的关系, 从外表到内心同时面对。 |
3:26 | 乔:所以,我们面临的 基本问题就是关系, 与自身的关系,我们彼此的关系, 甚至,和世界、和宇宙的关系。 我们的确面临着那个永恒的问题: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
3:46 | 克:人生的意义,没错。 要么我们在理智上赋予人生一个意义, 向一个确定的目标努力, 可是,那就太勉强了, 要么就去了解我们自身的整个结构。 我感觉, 我们在科技方面进步神速 ——简直难以置信,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可是,在其它领域, 在心理领域我们却停滞不前。 经过漫长的岁月,依然故我。 |
4:41 | 乔:甚至在 开发出所谓的人工智能的时候。 |
4:47 | 克:就是指计算机什么的。 |
4:49 |
乔:是的,计算机之类的设备,
并且他们开始重点研究
如何使用人工智能,
却… 克:…不会毁灭我们的… 乔:…没有意识到我们必须 学习使用先天的智慧。 |
5:10 | 克:先生,我们有先天的智慧, 还是我们已经把它给毁掉了? |
5:15 | 乔:我们有, 可是每个人一出世,我们就把它毁掉了。 我觉得这种智慧是与生俱来的, 不过有时候我觉得… |
5:28 | 克:我很想问一下, 我们是否有与生俱来的智慧? |
5:32 | 乔:我们先天具有这种能力,具有这方面潜力, 正如我们先天就有学习语言的能力。 |
5:40 |
克:是的。 乔:不过,随后这种能力必须受到锻炼, 被激活, 在生活过程中激发出来。 因此,我们真的有必要理解 那个我视为有助于激发潜能的 条件和环境。 |
6:00 | 克:只要我们受到制约… |
6:05 | 乔:…我们总是会适应环境并受到制约。我们天生如此。 |
6:09 | 克:是的。不过我们是否可能解除自身的制约, 还是说只能照此下去? |
6:17 | 乔:你是不是在问,是否可能 让个体摆脱制约? |
6:25 | 克:个体受到了社会、 语言、气候、 文学、报纸等各方面制约,他被塑造成型, 心里留下印记,他受到影响, 那么这种制约能否… 他能否从这里跳出去。 |
6:56 |
乔:太难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因此,我们必须关注孩子们,
每一代新人,被接纳到新的环境里,
受到环境、条件的影响,
我们必须关注他们。对于新的一代,
对于还没有被塑造的头脑,我们有机会
抛弃那种一直被奉为圭臬的教育方式,而采用一种
更为明智的方式来影响他们。 克:你曾经, 尤其是我的…要是我可以谈谈它的话, 那里有许多年轻人,有几千人, 我和他们接触过。 在五到十二岁这个年龄段,他们聪明、好奇、清醒, 活力四射、生气勃勃,散发着美的气息。 |
7:58 | 克:过了那个年龄——父母们应该对此负责, 还有社会、报刊杂志、他们的朋友、家庭 ——所有这些东西,似乎把他们给淹死了, 他们变得如此丑陋、恶毒,你知道, 整个人类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是否可能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教育他们呢? |
8:22 |
乔:我也这么想。
不久前,我在自己写的什么东西上面说过,
我们需要一种能够提供免疫的教育。
这个比喻指的是对一种
致残性疾病的免疫。 克:致残性疾病,的确。 |
8:40 | 乔:我指的是心灵残疾, 而不仅仅是身体残疾。我相信… |
8:46 | 克:我们稍微深入一点儿去讨论,好吗? 什么导致了心灵残疾。 我们当然不是指表面的原因, 从根本上讲,可不可以说,知识造成了心灵残疾? |
9:06 | 乔:错误的知识。 |
9:07 | 克:知识, 我使用的是“知识”这个词,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而知识,心理方面的知识, 抛开学术知识、 科学知识,… 计算机技术之类的知识, 不谈那些, 知识对人类的心灵有过什么帮助么? |
9:38 | 乔:您指的是来自 经验的那类知识? |
9:44 | 克:整个知识问题。 毕竟知识是全部经验的集合。 |
9:51 | 乔:我看到两种知识。 比方说,我看到大量经过归纳总结的 科学知识; 我又看到来自于 人类经验的知识。 |
10:03 | 克:对,人类的经验—— 我们就说人类的经验。 我们很可能已经有七千多年的战争经验了。 |
10:13 | 乔:没错。 |
10:15 | 克:而现在的战争已经 ——在古代,你用弓箭或者棍棒, 杀死两三个人,最多也就一百个人, 可是现在,你可以成百万地杀人。 |
10:30 |
乔:效率高多了。 克:效率高多了。 你在天上,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谁。 也许是你的家人,朋友。 那么,一万年, 或者五千年的战争经验, 让人类懂得不该杀戮的道理了吗? |
10:55 | 乔:嗯,它让我明白一些东西。 我发现战争毫无意义,别人也有持同样观点的 ——这样的人是在增多的,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 意识到那种行为很荒唐。 |
11:14 | 克:在一万年之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11:18 | 乔:我明白。 |
11:22 | 克:我们不能不问,人类究竟从中学到了什么没有。 还是说,人类只是在盲目地游荡。 在近一万年之后, 人类还没有明白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杀人。 你是在杀死你自己,你是在毁掉你的未来。 可是,人类却还没有明白这个。对吧? |
12:01 | 乔:有人明白了,不过不是所有人。 |
12:05 |
克:当然有例外。
我们先不谈这些例外的人。
幸运的是,总是有例外。
乔:幸好有例外… 克:的确。 乔:…这很重要。 克:当然,幸好有例外。 可是,大多数人在 投票支持战争、选举总统、 选举总理等等, 他们什么也没明白。他们会把我们毁灭。 |
12:35 |
乔:要是我们允许的话。 克:不过,这种事情正在发生。 |
12:40 | 乔:还没有出现终极毁灭。 |
12:44 | 克:啊,当然。 |
12:45 | 乔:您说的非常对,非常对。 不过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那种新的危险。 我们内心必须发生改变。 |
12:59 | 克:先生,我想讨论这个问题, 经验让人类更加野蛮、自私、 自我中心, 关注他自身、他的小群体 和他的小家庭等等,除此之外, 经验是否让人类明白了什么? 部落意识发展成了 国家意识——这种意识被美化,被颂扬, 却正在把我们毁灭。 那么,在近一万年之后, 人类并没有明白不要杀人,这有点儿不对劲。 |
13:50 |
乔:我提个建议,
这样来看这个问题。
从进化的角度,
我猜测我们正处在进化过程当中,
你前面说的
那些例外的人
可能会在某一天占据主导地位。
这种情况如何才能出现?
这种情况必须出现,否则,就谈不上以后
会怎么样。 克:当然。 |
14:29 | 乔:因此,我们正面临危机。 |
14:33 | 克:我们说的就是这个。 |
14:35 |
乔:危机正在逼近,
迫在眉睫。 克:是这样,先生。 |
14:42 | 乔:正是因此,我们很可能 要有意识地 亲历亲为, 像我们现在讨论这件事这样, 要完全清楚我们在谈什么, 有什么风险,有什么危险, 我们要尽力, 想出办法来,提升世界上所有人 的观念,尽管这可能会困难重重。 |
15:09 | 克:这些我都理解,先生。 他们是这种——我和世界上许多政治家谈过—— 他们是这种论调。 |
15:19 | 克:你,和像你一样的人,都得亲自上阵。 等一下。 我们一直都在处理危机, 我们不管它怎么产生的。 发生危机后,我们特别重视 ——去应对危机,别操心过去, 别操心其它事儿,就是应对危机。 |
15:53 |
乔:那可不对。 克: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
15:56 | 乔:我明白。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 像您这样的人的智慧, 才能高瞻远瞩、预见未来, 才能看到不祥之兆, 并未雨绸缪。 |
16:14 | 克:因此,我们是不是应该 去调查一下,找出原因? 而不是说一句“嗯,发生危机了,去处理一下。”就完了。 |
16:25 | 乔:对,对,应该这样做。 |
16:27 | 克:政客们就是这种论调。 |
16:31 | 乔:嗯,我不赞成这种作风, 我也不建议我们这么做。 |
16:36 |
克:只有愚蠢的人才耍这套把戏。 乔:是的。 |
16:38 | 克:愚蠢的人。我的意思是, 显然,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希望 生活安全、有保障,有内在的安全感。 我将自己分裂成一个家庭, 然后分裂成一小群人,等等。 |
17:01 | 乔:我们会发现 我们全都属于一个大家庭。 关心家里的其他人 会带给我们最大的安全。 |
17:13 | 克:是这样,先生。 |
17:14 | 乔:让别人遭受痛苦, 让他们成为我们, 也包括他们自己的威胁,并不会对我们更有利, 现在,核战争就是这种情况。 |
17:27 | 克:我们是否从苦难中学到了什么 ——我们没有,是吧?—— 惨痛的战争让我们懂得了什么——没有。 那么,什么才能让我们明白,让我们改变? 它包括哪些因素,它深层的含义是什么? 为什么人类 在这个可怜的、不幸的地球上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正在毁灭这个他们赖以繁衍生息的地球, 他们正在彼此毁灭。 这一切原因何在? 不是猜测的原因,而是人类心灵深处真正的原因? |
18:17 | 克:不找到这个原因,我们将只能这样了此余生。 |
18:21 | 乔:非常正确。 您问的是其根源… |
18:28 |
克:也可以说是诱因,把人类带到目前危机上来的诱因。
乔:依我看,那种需要… 为了生存,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 人们便会诉诸战争, 获取所求。 而当战争只能令我们一无所获、 两败俱伤的时候, 我们或许会仔细考虑一番。 |
19:14 | 克:但我们会两败俱伤的,先生。你理解吗? 每场战争我们都两败俱伤。为什么我们没有明白那个道理? 历史学家对此都有记载。 所有伟大的学者也已经——你理解吗?—— 而人类依然分裂为部落,人类依然渺小、琐碎、以自我为中心。 问题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改变? 不是未来逐渐地改变,而是即刻改变, 因为时间是人类的敌人。 进化可能就是。 |
20:02 | 乔:敌人——进化可能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
20:06 | 克:或者——人类经历了所有这些苦难,要是还没有明白, 还这样继续下去,那么… |
20:19 | 乔:他还没有充分进化。 到目前为止,尚不具备条件, 彻底解决引发战争的各种问题。 |
20:33 | 克:先生,如果我们有孩子,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是战争吗? 我要是父母,我会怎样看?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醒悟,才能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意识到这一切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而他们要是不改变, 战争就永无休止。 |
21:05 | 乔:因此,改变势在必行。 |
21:08 | 克:是的,先生,可是… |
21:09 | 乔:我们怎样才能改变? |
21:10 |
克:嗯。我说的也是这个。
改变势在必行。 乔:我明白。 |
21:13 | 克:通过进化, 就是通过时间之类的东西来改变, 我们将自取灭亡。 |
21:20 | 乔:不过,我认为 我们需要让进化加速。 需要主动加快进化。 到现在,我们一直是在无意识地进化, 这造成了您说的那种局面。 我们必须有一种新的、不同的变化, 一种在意识方面,在我们自己对智慧的 使用方式上的变化。 |
21:47 | 克:那么,导致这个问题的起因是什么? 如果我能够发现起因——每个起因都有一个目的。 那么如果我能够发现把人类带到 目前这种状态的起因, 或者一些起因,或者许多的诱因, 我就可以去调查这些原因。 |
22:10 | 乔:我想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 为了讨论方便起见,让我们假设, 除非以某种外部干预来 改变方向,这个问题的 肇因将持续存在。 我建议看看 人类的积极因素所具有的可能性, 加强… 加强那些因素的可能性。 |
22:35 | 克:那意味着时间。 |
22:38 | 乔:人世间一切都在时间之内。 我建议加快时间, 缩短时间, 不是仅仅把它交给时间,交给机遇, 我们要干预我们自己的进化,加快进化 我们要成为我们进化的共同作者。 |
22:59 | 克: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我的问题或许更… 或许没有答案——我自己认为有, 这个问题就是:时间能结束吗? 这样去想, 你对我举起屠刀之前,先宽限我几天时间, 在此期间,我必须得转变。 |
23:34 | 乔:我认为时间结束是这个意思: 结束过去,开启未来. |
23:41 | 克:不。那是什么意思呢? 结束过去是极其复杂的事情, 记忆、知识以及所有的渴望、欲望、期冀等等 全都得结束。 |
24:03 | 乔:我举例来说明一下,什么是 一个事情的结束和一个新事物的开始吧。 人们观察到地球不是平的,而是圆的之后, 看法就发生了转变。从那时起, 地球在人眼里就不再是平的,而是圆的了。 同样, 一开始人们以为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 后来大家都明白 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了。 |
24:30 | 克:伽利略,为了这个他差点儿被教会烧死。 |
24:32 | 乔:确实,确实,而且以后可能还会有这种事。 |
24:38 | 克:那么,时间是敌人,还是说,时间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帮助? |
24:44 |
乔:我们必须合理地利用时间。
克:我怎样...利用时间。就是,我有未来 ——对吧?—— 我还可以再活100年、50年。 在那50年里,我能不能把人类所有的经验, 我的意识的内容进行压缩, 把它压缩成非常小、非常小的一个点, 以至于消失? 人类的大脑有这个能力吗? ——大脑能力是无限的,在一个方向上,在技术上 它能力无限, 而我们似乎没有把那种非凡的能力用于向内的探索。 |
25:49 | 乔:我们集中精力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
25:50 |
克:好,我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乔: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
25:52 |
克:我正在谈这个问题。 乔:我同意。我同意。 |
25:55 |
克:如果我们能够把巨大的能量全都用在这个问题上,
我们立刻就会发生转变。 乔:立刻,你说到点子上了。 |
26:03 | 克:我明白,先生。 什么才能使人类把那种能力、 那种能量、那种精力集中到这一个点上? 不幸的遭遇没能给他帮助, 增进沟通也无济于事, 什么都帮不了他。 事实上——上帝、教会、信仰、 更优秀的政治家、最新的古鲁,都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帮助。 |
26:36 | 乔:是这样。 |
26:38 | 克:我能否把它们全抛开,不依赖任何人? |
26:49 | 克:科学家、医生、 心理学家,我谁也不依靠,并说,你瞧... |
26:57 | 乔:你的意思是,实现你的想法的 那些手段还没发明出来。 |
27:05 | 克:我认为它不是手段,手段就是目的。 |
27:10 | 乔:是这样。 |
27:12 | 克:因此不要去寻找手段, 这些人根本没给你带来什么帮助。 恰恰相反,他们把你引入歧途,那就离开他们。 |
27:23 |
乔:他们不是手段。 克:他们不是手段。 |
27:26 |
乔:因为对于实现我们谈到的那些目标,
他们没起什么作用。 克:他们不是手段。 外在的权威不是手段,所以,先生, 这要求内心具有极大的“勇气” ——我不爱用“勇气”那个词——,孑然独立, 孤身自处,不依靠也不依赖任何东西。 可是有谁会这么做呢?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
28:04 | 乔:那就是挑战。 |
28:06 | 克:所以,我说,看在上帝的份上,意识到这一点吧, 他们不是手段,不是目的。 |
28:19 | 乔:对于人类出路在哪?我们观点一致。 我也觉得, 人类面临的问题当中, 这个可能是最难解的一个, 因此,它被留在最后。 我们做了所有容易的事情。 比如,我们现在使用人工智能驾轻就熟, 可是我们却用不好自己的智慧。 这可以理解,因为在某种程度上, 我们既是因也是果。 |
29:03 | 克:因变成果, 果又变成因,等等。 我们脱离不了这个因果循环链。 |
29:09 |
乔:是的。我们处于
人类可能会走向灭绝的重要关头。
在我看来,似乎唯一的发明,要是可以这么说的话,
我们现在所期待的发明,
以便遏制这种发展趋势,就是找到办法,
让人类能够对所有在过去导致战争的那些因素,那些条件和环境
都表现出克己和自制。 克:是这样,先生。不知 我是否可以,先生,这话可能有些不相干—— 现在全世界都沉迷于享乐, 你可以看到,在这个国家,这种现象比其它任何地方都明显。 为了追求快乐,人们铆足了劲儿,娱乐、体育, 时时刻刻都要娱乐。 这边的学校里,孩子们想要的是娱乐,不是学习。 而在东方,那儿的孩子是想学习的。 你到过那儿。 乔:嗯。 |
30:30 | 克:他们想学习。 |
30:32 | 乔:那种学习也是令人愉快的,这可以办到。 |
30:37 |
克:是的。当然,当然。
如果一个人的动机就是寻找和维持快乐,
那显然是一个历史现象。
不论是以宗教为名的
教堂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的快乐,
还是足球场上的快乐——
那种现象自古就有。
而那或许是我们所面临的困难之一:
我们要由专业人士,你知道,
由整个的娱乐界来为我们提供娱乐。
每本杂志都是一种娱乐,
零零散散地,你会在里面碰到几篇可读的文章。
所以,人的动机不只是逃避恐惧,
还包括追求快乐。
它们是相伴而生的。 乔:相伴而生。是这样。 |
31:44 | 克:硬币的两面。 我们忘了恐惧的一面,就只去追求快乐。 这可能是出现危机的原因之一。 |
31:58 | 乔:这场危机可能不是 一个物种的第一次灭绝, 我认为我们必须问, 是否某些社会的文化 比其他社会的文化更具韧性, 拥有必要的特点和品质, 因而能够克服 你所关心的那些问题和弱点。 你似乎在预言一个 非常艰难、非常危险的时期, 你指出不同的民族、文化、 个体之间所存在的差异, 其中一部分,例外是可能存在的, 很可能就是那些例外的人,他们在大灾难后会幸存下来, 并经受住考验。 |
32:57 | 克:那意味着经过整个这场混乱, 只有一两个人或者六七个人幸存下来 ——不,我无法想象。那或许... |
33:08 | 乔:我并不希望那样的结局。 我只是在描绘一幅景象,用数字说明, 那会留下来多少个人,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好促使人们意识到他们 对于未来所肩负的责任。 |
33:25 | 克:先生,责任是不是指 你不仅对你小小的...你对家人负责, 而作为一个人,你还要 对其他人负责。 |
33:39 | 乔:我记得曾经对你说过, 我在印度的一次演讲,题目叫做: “我们是合格的祖先吗?” 作为未来人类的祖先,我们肩负责任。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 我们意识到这一点越早越好, 我们应该把它看作是迫在眉睫的威胁, 自觉地尽快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
34:04 | 克:我还想再说一下,虽然存在着例外的一些人, 但是绝大多数人, 并不那样看问题。他们选举州长, 选举总统,选举首相,或者极权主义者, 他们在压制一切。 那么,当大多数人选举那些人 或者少数人独揽大权,对其他人发号施令的时候, 我们就得听任...我们就落在他们手里了, 即使最例外的人也不能幸免。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这么做;他们或许会说: “你不能再到这里讲话了,你不能再写东西了。别到这儿来了。” 你理解吗? 因此,一方面存在着想要找到安全感, 想要在什么地方找到某种平静的冲动。 |
35:16 | 乔:你是不是想说, 现在的统治者和领导者, 有些缺乏智慧? |
35:26 | 克:噢,这还用说,先生! |
35:28 | 乔:有些人具有这种领导和影响群众的智慧, 你会这么说吗? |
35:35 |
克:不会的,只要全体民众还都想选出什么人来,
听从他的指引,
或者不举行选举,因为他们受专制统治。
那么,我真正问的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类,
他不再是一个个体,对我来说,个体并不存在,
我们是人类。 乔:没错。 |
36:05 | 克:我们是人类。 |
36:08 | 乔:我们是人类物种的成员,我们是人类的细胞。 |
36:14 | 克:我们是人类。 我们的意识不属于我自己,它是人类的意识。 |
36:20 | 克:人类的爱心,人类的爱,等等,都是属于人类的。 而像他们现在那样强调个人主义, 实现自我,为所欲为。 那些你全都知道, 那种行为正在破坏着人类的关系。 |
36:40 | 乔:是的,那是根本问题。 |
36:43 |
克:因此,所有这一切当中没有爱,没有慈悲,
绝大多数人就这样朝着一个毫无希望的方向走,
选举出这些非常奇特的人来领导他们,
而这些人却把他们引向毁灭。
我的看法是,这种悲剧在一个又一个
世纪中反复上演。
如果你认真去思考,你要么会放弃、抛弃世人
——我认识几个人,他们对我说过:
“别犯傻了,你改变不了人,走开吧。
到喜马拉雅山去,到那里,去乞讨,生活,然后死掉吧。”
我不想那么做。不过... 乔:我也不想。 |
37:35 | 克:当然,他们看到这一切无可救药。 我不管它有希望还是没有希望。 它不是...我说事情现在是这个样子,它必须得改变。 |
37:49 |
乔:完全正确。 克:立刻改变。 |
37:50 | 乔:完全正确。 咱们... 对此看法一致。那么我们要从这往哪走呢? |
38:01 |
克:如果不从很近处出发,我就走不了太远。
这个很近处就是这里。 乔:对。 好,咱们从这里出发,咱们就从这里出发。 |
38:11 | 克:就从这里出发。如果不从这里,而是从那里出发, 我什么也做不了。因此,我从这里出发。 现在,我说,在这一切当中奋斗的我是谁? 我是谁,自我是谁,谁... 是什么驱使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为什么会做出反应?你理解吗,先生? |
38:35 |
乔:我明白你的意思。 克:于是,我开始审视我自己, 不是从理论上,而是在关系之镜中, 在我与妻子、与朋友的关系当中观察 我怎样表现,怎样思考—— 在关系当中,我开始看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
38:53 | 乔:的确。 只有从另一个人的反射中,才能看到自己。 |
38:57 |
克:通过关系。 乔:关系。 |
39:01 | 克:在那种关系中可能会有关爱,可能会有愤怒, 可能会有嫉妒 ——在所有的关系当中,我发现了藏在我里面的那个骇人的家伙, 包括认为我里面存在着某种 非凡的精神实体的观念。 我开始发现所有那一切。 幻觉和谎言一直伴随着人类的生活。 在那种关系当中,我看到如果我想改变,我就会打碎镜子, 这意味着我把我意识的全部内容都给打碎了。 或许把它打碎之后才会有爱, 才会有慈悲,才会有智慧。 除了慈悲的智慧, 并不存在别的智慧。 |
40:03 | 乔:对于终极解决之道,对于你必须从这里开始、 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意见一致。 |
40:20 | 克:好,先生。 |
40:20 |
乔:从这里,从现在开始。 克:对,先生。 现在就改变! 不要等着进化来掐死你。 |
40:30 | 乔:对。进化可以从现在开始。 |
40:36 | 克:你喜欢这样说也行。这个进化就是: 离开这里,打碎幻觉, 来到一个思想无法预测的地方。 |
40:49 | 乔:我说“进化可以从现在开始” 是在说突变。 |
40:56 | 克:突变。我同意。突变不是进化。 |
41:02 | 乔:不过,我准备添加另外一个我认为比较重要的因素。 我相信, 像我们这样看待这个世界的, 还有其他人。 他们是这样看问题的另外一些人。 他们看到了您讲的解决之道。 咱们这样称呼这些人吧, 比如:出类拔萃的人,非常之人。 我们甚至可以把他们看作是奇人—— 发生了突变的人,要是你喜欢这个说法的话。 |
41:39 |
克:生物学上的怪人。 乔:可以这么讲。 有些怪异,与众不同。 他们能聚集起来吗?他们能被挑选出来吗? 他们会相互挑选,然后走到一起,形成一股力量吗? |
41:58 | 克:他们走到一起,但不是经过互相挑选。 |
42:01 | 乔:我说互相挑选,是从走到一起的角度上讲的,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存在着识别, 存在把他们吸引到一起的什么东西,这是某种自我选择的机制。 你能想象这种机制在起作用吗? |
42:21 | 克:或许也能想象一点。 |
42:24 | 乔:你能想象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起作用吗? |
42:28 | 克:不是想象,先生。我明白—— 我们这样说好吗,先生: 死亡一直是我们生活中最为奇特的因素, 我们一直回避它,尽量不看它,因为我们对死亡是什么感到害怕。 我们抓住我们所知道的一切, 临死也不肯撒手, 我们无法把它带走,却放不下。 现在让我执着的一切都死掉。 让它们死掉。 不说“我死了,是否另有回报?” 因为除非这个...生与死是相伴而行的。 |
43:32 |
乔:对,死亡是生活的一部分。 克:是生活的一部分。 |
43:36 | 克:可是这样想的人太少了。 |
43:40 | 乔:是这样。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同一部分出类拔萃的人。 |
43:46 | 克:可是,这些出类拔萃的人,—— 我既不悲观也不乐观,我只是在观察事实 ——他们对人类产生影响了吗? |
44:00 | 乔:还不够,还没有。还没有,还不够。 我的看法是... |
44:07 |
克:在未来他们会产生影响。
乔:...如果我们自觉地、有计划地采取行动, 我们就能让影响来得更早。 克:自觉地和有计划地,会不会是... 自我中心的另一种延续? |
44:23 | 乔:啊,不过,绝不能让它包含这部分内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必须摒除这种东西。 这种行动必须以物种为中心,要是你喜欢这么说的话,人, 以人为中心,以人类为中心。 它不能和你一直 在讲的自我中心一样。 它会是一个突变事件。 |
44:47 | 克:是这样,先生。结束自我中心。 你知道吗?他们一直试图通过冥想, 通过加入宗教团体,通过弃绝尘世 来达到这个目的。和尚、修女、印度的托钵僧。 我讲个相当有趣的事儿吧: 有一次,在克什米尔, 我走在一群托钵僧,就是和尚的后面, 他们有十几个人。 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路旁有一条河,春天里,有鲜花,有鸟儿, 天空湛蓝湛蓝的,令人惊讶。 万物都沉浸在欢乐之中,大地也在微笑。 而这些和尚们却从未看一看周围。 从来没有。他们低头重复着一些 我能猜出来的梵文唱颂,仅此而已。 蒙上眼睛,说,好,在这里就有安全感了。 这就是我们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宗教,还是政治。 所以我说,人竟然可以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欺骗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因素。 |
46:26 |
乔:欺骗,拒不承认。 克:拒不承认。 |
46:29 |
乔:拒绝。 克:我们从未——先生,我们从未 像佛教和印度教那样从怀疑开始。 怀疑具有一种非凡的因素,净化你的... |
46:43 | 乔:没有怀疑过,是这样。 |
46:44 | 克:可是,我们却不对身边的任何事情提出疑问。 |
46:54 | 乔:那很不正常,正常的怀疑是有必要的。 |
47:00 | 克:怀疑主义—— 我不相信——你给我证明一下。 |
47:04 | 乔:应该这样。我们必须提出疑问, 而不是接受人家的答案。 |
47:09 | 克:当然。所以,没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我必须把他们解决。 因此不要制造问题。我准备...我不想详细讨论那些方面。 头脑受到训练,解决问题,寻找办法, 这样的头脑总是在提出新的问题。 如果我们不训练、教育头脑解决问题, 它就摆脱了问题。 它就能够面对问题,并且在本质上又是自由的。 |
47:44 | 乔:有些大脑, 要是可以这么说的话,有些头脑制造问题, 而有些头脑则解决问题。 你现在问的就是: 我们能否解决 我们所面临的终极问题: 我们作为一个物种能否存在下去, 还是说我们将自取灭亡? |
48:11 | 克:是的。死亡。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到死亡——我在这之前提出死亡。 让我在心理上积累的东西死掉。 |
48:23 | 乔:没有价值的过去的东西, 我们必须接受它们的死亡; 新的未来需要有新的东西, 我们也必须接受它们的诞生。 我非常赞同这一点,过去必须结束。 |
48:39 | 克:是这样,先生。 |
48:41 | 乔:战争必须结束。 |
48:43 | 克:战争意味着大脑必须记录过去——记录。 |
48:48 | 乔:对。 |
48:49 |
克:而大脑在进行记录。
乔:不停地记录。 克:不停地记录。 因而...它在 记录,然后它播放磁带。 |
49:00 | 乔:它在记录,它在识别。 |
49:03 |
克:嗯,当然。 乔:它在重新识别。 它在重新检视它早已知道的东西, 现在,在这里我们终于必须 认识到过去发生了什么, 并意识到必须出现一种新的方式。 |
49:20 | 克:就是不做记录。 我为什么要记录? 语言之类的东西,咱们全都先放在一边。 为什么我要在心理上做记录? 比方说,你伤害过我。 对我出言不逊,我为什么要记着? |
49:49 | 乔:我会把它抛到脑后,抛到我所谓的“忘却之地”。 |
49:52 | 克: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记着它? 或者,有人恭维我,为什么我要记着? 老套的反应模式,多烦人,多没意思啊。 |
50:05 |
乔:头脑本身做记录,但它必须将记录抛在脑后。
克:也不是,我在质疑。注意,先生, 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记录。 我说的是心理上的事儿, 不是记录怎么开车或者具体什么事情, 而是在心理上不做任何记录。 |
50:30 |
乔:你能做到吗? 克:噢,可以的! 否则我现在不会讲这个。 乔:你必须能够 区分记录什么和不记录什么。 |
50:43 | 克:记忆有选择性。 |
50:45 | 乔:对。所以我开玩笑说: “你的选择就是把有的东西放在记忆里, 有的则抛到‘忘却之地’” 你的选择方式... |
51:01 | 克:不“选择”。我必须记录如何开车。 记录如何讲一门语言。 学习一门手艺,我必须把它记下来。 在物理世界,我必须记录: 从这里到我的家,或者到巴黎怎么走, 我必须做各种——我必须记录所有的东西。 而我问的是, 为什么要记录心理上发生的事儿? 而这会强调自我,“我”, 自我中心的活动等等。 |
51:46 | 乔:嗯,咱们讨论一下。 看来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无论是对你正在讲的东西, 还是对我提到“自我克制”时要阐明的东西而言。 我认为我们说的是同一类现象, 我们可能需要从生活的经验中解脱出来, 它们让我们心存报复, 难以团结, 难以体恤过去伤害过我们的人。 我们看到,在国家之间, 宗教团体和其他群体之间, 都存在这种现象:现在这代人 得不到理智的对待和原谅,尽管历史上 某个时期发生的罪行跟他们毫无关系。 因此,我们正在处理 我前面提出的问题: 我们该如何去做? 现在我们要避免那种后果, 我们该如何对待造成这种后果的起因。 你把它们归结为心理方面的原因, 你认为原因存在于人的内心当中。 |
53:00 | 克:所以,我首先要说的是, 不要认同任何东西, 不要认同任何团体、国家、上帝和思想体系 ——对吧?——不要认同。 否则,你认同的东西就必须得到保护。 ——你的国家,你的上帝,你的结论, 你的经验,你的偏见等等。 而这种认同就是一种自我中心的活动。 |
53:39 | 乔:为了便于讨论, 咱们假设有必要认同,或者说, 有必要与事物产生关系,彼此间产生关系。 认同是宗教的基础, 宗教的意思是——它来自于“religio”这个词,绑在一起 ——人类也有建立关系的需要。 他们很可能形成了有害的关系, 实际上这是在自我毁灭。 我们有没有可能把精力 放在某些关系上, 而发展这些关系,会让我们放弃现在 各种有害的关系。 比如,最基本的关系是和我们自身的关系, 这不是从自我中心出发, 而是我们作为人类物种的一员 彼此之间的关系。 |
54:38 |
克:就是我作为一个人类
与其他人类的关系。 乔:是这样。 |
54:47 | 克:嗯,稍等一下,先生。 关系意味着两个方面: 我和你,我和另一个人的关系。 可是我是人类! 我和我大洋彼岸的兄弟并不是相互独立的。 |
55:04 | 乔:是这样。 |
55:06 | 克:我是人类。因此如果我有这种爱的品质, 我就已经建立关系了。 关系就存在了。 |
55:20 | 乔:我认为它是存在的。 我认为你有这种爱,你在大洋彼岸的兄弟有这种爱, 在世界上所有国家中这种关系都是存在的。 而我们受的教育却是仇恨,彼此憎恨, 把我们自己和别人分开。 |
55:39 |
乔:存在一种有意的... 克:先生,不只是教育, 难道不存在这种包含着安全感 和快乐的占有感吗? 我占有我的财产,我占有我的妻子, 我占有我的孩子,我占有我的上帝。 我要说的是 在我们心里,隔离过程的这种感觉太强烈了, 我们无法通过自我训练,从里面跳出去。 看看这个事实,你是其他的人类, 看在上帝的份上,看看它! |
56:26 |
乔:你说的是我们
既是个体,也和其他
人类有关系。 克:啊,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你不是一个个体,你的思考不是你的思考。 你的意识不是你的意识,因为每个人都受苦, 每个人都吃尽了苦头。无论东西南北, 每个人 都在经历着内心的混乱、焦虑、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所以我们是人类, 不是说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因此和别人产生关系; 我就是其他人类。 |
57:17 | 乔:我们想把一种状态转变为另一种状态。 |
57:21 |
克:你转变不了。 乔:好吧,你能做什么呢? |
57:24 | 克:改变,突变。 你无法将一种形式变为另一种形式。 看看这个事实, 实际上你就是其他人类。 先生。当你看到那个事实, 当你用直觉和天性感受到它的时候, 你所有的行为,你的整个态度, 你的生活方式就全变了。 你就拥有一种新的关系, 它不再是两个形象之间的斗争, 而是鲜活、丰盈、充满了美的关系。 不过我们又说回来,例外的那些人。 |
58:14 | 乔:这些人是存在的。 嗯,咱们关注一下例外的人。 因为我们已经明确了那些主流物种, 应该说占优势的那一类人的主导地位。 作为一个实际问题,咱们考虑一下, 这些例外的人可能会带来某种改变, 这无异于让整个物种 发生突变,他们在这里面 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
58:54 |
克:假设,先生,你是一个例外的人。
乔:嗯。 克:我不是假设,请理解,我... |
59:03 | 乔:我理解。 |
59:05 | 克: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和我有关系吗? |
59:15 |
乔:有啊。 克:什么关系呢? |
59:18 | 乔:我们同属于一个物种。 |
59:19 | 克:没错。可是你已经跳出去了,你是一个例外。 我们讨论的就是这个。你是例外,而我不是。 对吧?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
59:36 |
乔:我... 克:你和我有关系吗? |
59:38 | 乔:有。 |
59:43 | 克:还是说,你在外面,在尽力帮助我? |
59:48 | 乔:不,我和你有关系,我对你负有责任, 因为你的幸福会影响到我的幸福。 我们的幸福是一体的。 |
1:00:01 | 克:不,先生。你是例外的人。 你不积累心理上的东西。 你不属于那一类人。 而我无时无刻不在收集——对吧?—— 无时无刻不在积累,等等。 自由民和囚犯之间 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我被囚禁在这个我自己建造的监狱里, 这个由政客、书本之类的东西建造的监狱里 ——我被关起来了,而你没有,你是自由的。 我想和你一样自由。 |
1:00:45 | 乔:我希望帮助你解脱出来。 |
1:00:48 | 克:所以你的关系是什么呢?你提供帮助? 还是你有着真正的慈悲——不是为我—— 而是你拥有它的激情和芬芳,它的深沉和美, 它的活力和智慧——就是慈悲和爱。 这就是全部。 你想帮我,但相比之下,慈悲心的影响要大得多。 |
1:01:17 | 乔:正是这样,我们意见完全一致。 我对这些出类拔萃的人就是这么看的, 我看到他们拥有 这种慈悲的品质。 |
1:01:30 | 克:是这样,先生。慈悲心是思想拼凑不出来的。 |
1:01:38 | 乔:它存在着。 |
1:01:40 | 克:啊,要是我心中有仇恨, 要是我想杀死某个人,要是我叫喊着问, 怎样才能有慈悲心?它怎么可能存在? 摆脱一切束缚之后别的事物才会出现。 |
1:01:56 | 乔:我在关注那些出类拔萃的人。 |
1:02:00 | 克:我也是。 |
1:02:02 | 乔:他们心中有仇恨吗? 那些出类拔萃的人? |
1:02:08 | 克:先生,它像是太阳。阳光不分你的、我的。 我们分享着阳光。 而一旦它成了我的,那种想法就很幼稚了。 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像太阳一样, 那些出类拔萃的人像太阳一样, 给予我慈悲、爱和智慧。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不要说,这么做,不能那么做—— 那样的话,我就落入陷阱里了, 那是所有教会、宗教做过的事。 先生,自由意味着走出监狱; 走出人给自己造的监狱。 作为一个自由的人,你全心投入,活在当下。 你理解吗?就这些,你什么也做不了。 |
1:03:08 | 乔:你讲的东西非常积极、非常重要、 非常有意义。 我听到你说,确实有人, 确实有一群人, 他们拥有这种品质,他们释放出某种信息, 某种可以帮助他人的信息。 |
1:03:33 |
克:你知道,大概就是这些
——我不想去细究它,那无关紧要——
有这样的人,他们给予帮助
——不是指导、告诉你该去干什么,那太愚蠢了。
就是像太阳一样,像太阳一样发光。
你要是想在阳光下坐着,你就坐在那儿;
你要是不想,你就坐在阴影里。
乔:所以正是那种觉悟... |
1:04:06 |
克:那就是觉悟。
乔:...我们将要接受阳光的觉悟。 我想,这就是今天您给予我们的东西。 |
1:04:20 | 克:结束了吗?时间到了。 现在11点了。好,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