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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JBR80CB15 - 人类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吗?
与大卫▪博姆的第十五次对谈
1980年9月27日,英国布洛克伍德公园



0:31 克:先生,我想探讨一下 我们那天谈到的一个问题。
0:46 我们培养了一个可以解决 几乎所有技术问题的心智。 而显然人的问题从来都没有得到解决。 人类淹没在自身的问题当中: 交流的问题,知识的问题, 关系的问题,天堂地狱的问题, 整个人类的存在变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巨大问题。 而且显然贯穿整个历史始终都是这个样子。 而人类,尽管他拥有知识, 尽管他进行了千百年的革命, 却从没有摆脱这些问题。
2:03 博姆:是的,我会再加一点:这些无解的问题。
2:09 克:我质疑人类的问题是不是无解的。
2:14 博姆: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
2:17 克:当然,现在这些问题已经变得 如此复杂、如此不可思议地难以解决,情况确实如此。 没有哪个政客、科学家或者哲学家能够解决它们, 除了通过战争——他们没有一个能解决它们。 那么为什么全世界人类的心智 都没能解决人类日常生活中的问题? 是什么东西 彻底阻碍了这些问题的解决? 是不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用心去解决它们? 我们把整个白天,可能还有半个晚上都花在了思考 技术问题上,所以没有时间留给另一类问题?
3:31 博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很多人觉得 另一类问题应该会自己解决, 他们不把很多注意力留给那些问题。
3:42 克:为什么?为什么? 我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因为 在这样的一所学校里,或者和我们交谈的那些人, 人类问题依然如故地存在着。 而在这次对话中我想问 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人类的问题。技术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但是人类问题似乎是无解的。为什么? 是因为我们的教育吗?是因为我们根深蒂固的传统, 我们接受了事物的现状吗?
4:56 博姆:那当然是一部分原因。 这些问题随着文明变得久远而累积起来, 人们不断地接受着制造了问题的事物。 例如说,现在世界上的国家数量 比以前多得多,而且每个国家都在制造新的问题。 如果你回溯到某个历史时期
5:21 克:每个小小的部落都变成了一个国家。
5:25 博姆:……然后他们一定会跟他们的邻居交战。
5:28 克:然后他们拥有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技术 来互相残杀。但是我们谈的是人的问题, 人的关系问题,人缺乏自由的问题, 这种持续的不确定感、恐惧感, 你知道,人类的挣扎, 还有倾其一生只为了谋生。 这看起来错得如此离谱,这整件事。
6:06 博姆:我认为人们没看到这一点。 通常说来,他们似乎接受了现状, 从中找到了自己,试图最大化地利用现实, 努力解决一些小问题来改善他们的境遇。 他们不愿非常认真地去审视这整个大局。
6:28 克:宗教人士为人类制造了巨大的问题。
6:33 博姆:是的。他们也在试图解决问题。 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小碎片里,解决着 他认为自己可以解决的随便什么问题,而这都增加了混乱。
6:46 克:这就是我想说的意思。我们作为人类活在了混乱当中。 我想搞清楚我余生能否活得 没有丝毫问题。 那可能吗?
7:09 博姆:我想知道我们甚至应不应该把这些东西叫做“问题”。 一个“问题”应该是能够得到合理解决的。 如果你提出一个“如何实现某个结果”的问题, 那就预设了你可以合理地找到办法去做到。 对吗?技术上。而心理上, 问题就不能这么看待了 ——设定一个要达到的结果然后找到解决办法。
7:42 克: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人类所有这些混乱的原因何在?
7:52 博姆:这个我们已经讨论过很长时间了。
7:58 克: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明: 问题能不能终结。 你知道,我个人拒绝有任何问题。
8:34 博姆:可能有人会跟你争论说 你也许会受到什么事的挑战。
8:41 克:那并不是一个问题。那天我就受到了挑战, 因为一件非常非常严肃的事。
8:47 博姆:那只是一个澄清的问题, 一部分困难就在于语言的澄清。

克:不只是语言……

博姆:还有它背后的一切。
8:56 克:不只是语言,那是一个关系和行动的问题。 那天出现了一个问题, 涉及到了很多人, 也必须采取某种行动。 对我个人而言,那并不是一个问题。
9:24 博姆:我们得说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没有一个例子的话
9:29 克:我说的“问题”是某件必须被解决的事, 你担心的事,你不停关注的事, 提问、回答、怀疑、不确定, 采取了某种行动,最后你又为之后悔。
9:46 博姆:我们先从技术问题开始, “问题”这个概念就是从那里产生的。 你有了一个挑战,一件需要做到的事, 然后你说那是一个问题。
9:57 克:是的,那通常被叫做“一个问题”。
9:59 博姆:“问题”这个词就是基于 这个概念的:提出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 然后再努力去实现。
10:07 克:或者,我有一个问题,但我不知道如何去处理它。
10:11 博姆:那是第二种情况。如果你有一个问题, 而你对如何解决它没有概念,那么
10:17 克:所以我四处询问别人, 变得越来越困惑。
10:23 博姆:那已经从一个单纯技术问题的概念发生了变化, 技术问题你通常对于怎么办是有想法的。
10:35 克:我怀疑是不是这样。

博姆:什么?技术问题?
10:38 克:技术问题很简单。
10:42 博姆:它们经常会带来挑战,要求你 探究得更深入,并且改变你的想法。
10:48 克:是的,这就是我想说明的。
10:51 博姆:即使是一个技术问题也可能会这样。 但是现在,对于一个技术问题,你可以说, “我能大体知道怎么解决它。” 比如说食物匮乏,通常你需要做的就是 生产更多的事物,找到实施的做法。
11:08 克:那个我们可以做到!
11:10 博姆:是的,我们也可以发现一些全新的理念。 而现在我们有的是心理问题,我们能用同样的做法吗?
11:18 克:是的,这就是重点了。 我们要怎样处理这件事?
11:28 博姆:我们要讨论哪种问题?
11:32 克:人类问题。
11:33 博姆:哪类问题呢?
11:35 克:人类关系中出现的任何问题。
11:39 博姆:比如说人们不能达成共识, 他们不停地互相争吵。
11:44 克:好的,我们拿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例。 在这里我们和一群人讨论, 看起来几乎不可能一起思考, 抱有同样的看法、同样的态度, 不是互相仿效, 而是一种看起来再正常、健康不过的态度。 可每个人都会提出自己的观点, 然后与另一个人的观点相悖。 而这种情况在全世界和这里一直在上演着。
12:30 博姆:是的。那么我们说我们的问题是 一起工作,一起思考。
12:36 克:是的,一起工作,一起思考,合作, 其中不牵扯任何钱财问题。
12:48 博姆:那是另一个问题了, 如果报酬很高,人们愿意一起工作。
12:54 克:当然,你能看到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12:56 博姆:但是假设有种情况钱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然后我们有了一个问题。
13:01 克:是的,没错。那我们要如何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呢? 我提供我的意见,你提供你的,他提供他的,等等, 我们所有人都给出了一个观点, 所以我们彼此根本就无法达成共识!
13:21 博姆:没错。

克:那我们该怎么办? 而且一个人看起来几乎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观点。
13:28 博姆:这就是困难之一。如果你说, “放弃我的观点,那是我的问题”, 那没什么意义。 我不确定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问题, 说我该怎么办才能放弃我的观点。
13:47 克:不,当然不是。但这是一个事实。 所以看到了这一点, 看到了我们都聚到一切的必要性, 当这个问题被提给其他人,对他们来说就变成了一个问题。
14:09 博姆:因为人们发现很难放弃观点。
14:13 克:观点,事先抱有的看法,他们自己的经验, 他们的结论,他们的理想,他们的信念, 你知道,那一切。
14:22 博姆:即使它当时可能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观点
14:25 克:他们称之为“事实”。

博姆:事实或者真相。
14:28 克: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如果我明白人类一起工作很重要, 不是为了某些理想、某些信念, 或者某个神明、某个原则,而是 一起工作的重要性、必要性。 我是说,在联合国里,他们并没有一起工作。 在印度,他们并没有一起工作。 任何国家都没有人通力合作。
15:18 博姆:有些人可能会说我们有的 不只是观点,还有个人利益 那其实很类似。
15:28 克:那一切,然后那就变成了一个问题。
15:33 博姆:被叫做一个问题。如果两个人有不同的个人利益, 那就没办法了,只要他们坚持这一点, 他们就无法合作。
15:46 克:同意,但是假设在一个像这样的地方, 有一群人, 我们都通力合作很重要。 即便在一个小村子、一个小国家里,我们也必须通力合作。 而显然这变得几乎不可思议地困难了。
16:09 博姆:是的,那么,你如何破解这个难题呢?
16:13 克:这就是我想探讨的。

博姆:我们来讨论一下。
16:26 克:如果你跟我指出来,我们必须通力合作, 向我说明这一点的重要性, 我也明白这很重要,可我就是做不到!
16:45 博姆:这就是症结了,甚至连 明白它很重要而且有意愿这么做都不够。 通常当我们说我明白重要性 而且我有意愿这么做,我就会去做。
16:58 克:但是我做不到!
16:59 博姆:所以这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因素, 一个人明白了一件事很重要, 他想那么做,可他做不到。
17:06 克:这就给他造成了一个问题!
17:08 博姆:是的,给每个人。

克:是的,每个人。
17:13 博姆:但是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实现我们的意愿呢? 看到了重要性,知道我们想那么做, 可还是做不到。这看起来让人很困惑。
17:21 克:一个人可以对此给出很多原因, 但那些原因、结果和解释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什么能——我们又回到了同一个问题上: 什么能让人心改变? 明白改变是必要的, 却依然无力或者不愿意改变。 这里面需要什么因素?需要某种新的因素。
18:01 博姆:是的,我觉得那是一种洞察, 是有能力去观察什么限制了那个人, 阻碍他改变。
18:14 克:先生,这个新的因素是关注吗?
18:21 博姆:是的,这就是我说的意思,关注, 但是然后如果你要在一群人中 突破这一点,你说的又是哪种关注?
18:33 克:我们可以讨论关注是什么——我们可以讨论这个问题。
18:37 博姆:它可能有多种含义,对于不同的人来说。
18:40 克:显然,就像通常那样……关于关注有太多的观点了。 我们,你和我,能否看看关注是什么? 今天上午来了一封信,这个人在信中说: 有了关注,就没有了问题; 当出现了心不在焉,一切就都来了。 那么,在不把关注变成问题的情况下, 我们说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就可以懂得它, 不是从字面上、理智上,而是深深地,在我的血液里。 我明白了关注的本质, 当中没有任何问题存在。 显然它不是专注。
20:17 博姆:是的,我们探讨过这个了。
20:20 克:我们探讨过了。显然它不是 一种努力、一种经验,一种想要关注的努力。 但是你跟我说明了关注的本质,那就是: 有关注时,没有一个出发去关注的中心。
20:49 博姆:但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20:51 克:当然。我们不要把它变成一个问题。
20:54 博姆:没错,但是我们已经尝试去这么做很久了。 我认为首先存在的困难是 “关注”是什么意思,因为 思想内容本身是存在的。当一个人去看时, 他也许以为他是在关注的。
21:16 克:不,在那种关注状态中没有思想。
21:19 博姆:是的,但是你又如何停止思想呢? 当思考在进行,就会有一种在关注的印象 ——对关注的印象,并不是关注。 一个人认为,一个人觉得他正在关注。
21:36 克:不。当一个人觉得他正在关注,那就不是关注了。
21:43 博姆:但这就是经常发生的事。所以我们要如何 交流关注的真正含义呢?
21:51 克:或者你会不会说:要弄清楚关注是什么, 我们能否讨论一下不关注是什么? 通过否定,正确的就出现了。 当我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 当我漫不经心
22:23 博姆:各种事情都会发生。
22:28 克:不,不止如此。在我的漫不经心中 ——如果有这个词的话—— 我感到孤独、绝望、沮丧、焦虑,等等。
22:46 博姆:心开始破碎,然后陷入困惑。
22:50 克:破碎就发生了。 或者,在我缺乏关注时, 我就让自己跟别的很多东西相认同。
23:03 博姆:那可能也是愉快的。

克:当然,一直是愉快的。
23:08 博姆:嗯,可是也可能是痛苦的。
23:11 克:我发现,随后,之前愉快的变成了痛苦。
23:21 所以这些都是一种没有关注的运动。 对吗? 我们走到哪里了吗?

博姆:我不知道。
23:42 克:我认为关注是这一切真正的解决之道。 一颗真正全神贯注的心 懂得了漫不经心的的本质 并且从中脱离了出来。
24:07 博姆:那么漫不经心的本质是什么呢?
24:10 克:漫不经心的本质? 懒惰,懈怠, 这种只顾自己,自相矛盾, 这些都是漫不经心的本质。
24:33 博姆:是的。但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可能会觉得 他在关注自己的某些担忧。 他觉得,我有问题,我在关注它们。
24:46 克:啊,我明白你的用法了。没错。 如果我内心自相矛盾, 然后我关注它, 为了不再自相矛盾——那不是关注。
25:03 博姆:你能把这点说清楚吗,通常一个人会认为那是关注。
25:07 克:不,那只是一个思想过程, 说:“我是这个,我必须成为那个。”
25:18 博姆:你是说这种成为的企图不是关注。
25:24 克:没错。心理上的成为滋生了漫不经心。
25:36 博姆:这个人可能会认为他在关注着某件事, 但他没有,当他陷入了这个过程之中。
25:46 克:要摆脱成为,先生,难道不是很困难吗? 这就是它的根源,不是吗?
25:54 博姆:摆脱什么?

克:终结“成为什么”。 这说明了些什么吗?来,加入我们。 我们走到哪里了吗,先生? 还是说,我们在来来回回兜圈子? 大多数人都有这种或那种问题。 除了可以解决的技术问题, 显然人类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而我说,为什么?
26:42 博姆:哦,我们刚才已经回答了: 因为我们并没有真的关注它们。
26:46 克:没错,但是然后关注就变成了一个问题。
26:49 博姆:我知道是这样。但是我说实际上没有关注,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问题还在那里的原因。
26:54 克:是的。然后你把它指了出来,于是它变成了一个问题: 我要如何才能关注?
27:01 博姆:问题是要停下它。 困难就在于心会耍花招, 而为了对付这个问题,它又做了一模一样的事。
27:14 克:所以我们得回过头来。 心装满了知识、自我重要性、 自相矛盾,等等,这颗心, 人类的心,能否来到这一步:它发现自己 心理上完全无法动弹。
27:45 博姆:没地方可去,是的。
27:51 克:然后呢? 跟一个已经来到这一步的人,你会怎么说?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往前走了,还是说我们没有?
28:11 博姆:哦,我认为是开始聚焦问题了。
28:20 克:我来找你,我满怀着这种困惑、焦虑, 还有绝望感,不只是面对着世界的现状, 还有自己的内心,我来到了这一步, 而我想突破它。所以这对我来说变成了一个问题。
28:48 博姆:还是有想要成为什么的企图。
28:52 克:是的。这就是我想说明的。 那么,这是那一切的根源吗,这种成为的渴望?
28:59 博姆:它肯定离根源很近了, 它总是不知不觉地溜进来。 漫不经心就是这样的:你说我在看着 我的问题,而我的问题是总想成为什么,所以我说 我想停止成为,可那还是漫不经心。
29:18 克:而且又变成了一个问题。所以我要如何看待 或者去看,没有这种成为活动, 如何去看我自己的这整个复杂的问题呢?
29:35 博姆:好像一个人必须去看这个整体, 而我们并没有去看这整个成为的问题,如果你说 我如何才能关注的话。 它的一部分好像溜出去了,变成了观察者。
29:52 克:瞧,成为一直是这种诅咒, 心理上的一种诅咒。 一个穷人想变得富有,一个富人想变得更加富有, 就是这种成为的活动,一直不停, 内外都是如此。 尽管它带来了大量的痛苦和某些快乐, 这种心理上的成为、满足、 实现,就把我的生活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我认识到了这一点,可就是停不下来!
30:40 博姆:是的,但有个问题是,我为什么停不下来?
30:43 克:我们来稍微探讨一下。 一部分是因为我一直认为在成为过程的 最后将会有某种回报, 同时我一直在避开痛苦——惩罚和奖励。 我就困在这个循环之中。这可能就是原因之一 ——为什么心不停地想要成为什么。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根深蒂固的焦虑和恐惧。 如果我不变成、成为什么,我就迷失了, 我就会觉得不确定、不安全。 心接受了这些幻觉,然后说,“我无法终止这种做法。”
31:51 博姆:是的,但是那心为什么就不能终止这种做法呢? 我们也得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也就是说 这些幻觉毫无意义。
32:05 克:你如何说服我我困在了幻觉中? 你说服不了,除非我亲自看到。 我看不到,因为我的幻觉太强大了。 那个幻觉被宗教、被家庭 所滋养、所培育,它在我心里如此根深蒂固 以致于我拒绝放开它。
32:42 博姆:那看起来是不可能的。

克:这就是实际发生的事。 这就是大把的人身上实际发生的事。 他们说,“我想这么做,但我就是做不到。” 那么,既然有这个情况,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解释、逻辑以及逻辑中 各种互相矛盾的说法,能帮到他吗?显然不能。
33:25 博姆:不能,因为那些都会被吸收到那个结构当中去。
33:30 克:显然不能。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33:36 博姆:我会质疑,如果他说“我想改变”, 其实还有不想改变的愿望。它就在那里。
33:43 克:当然。那个说“我想改变”的人 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说, “真的,我为什么要改变?”它们是一起的。
33:57 博姆:于是你有了一个矛盾。
34:00 克:这就是我的意思,一种矛盾。 我一直活在这种矛盾里, 我接受了这种矛盾
34:07 博姆:为什么我接受了它?

克:因为那是一个习惯。
34:11 博姆:但是心,如果健康的话是不会接受矛盾的。
34:16 克:但是心并不健康! 我们的心是如此病入膏肓,如此腐败,如此困惑, 乃至于即便你指出了这其中所有的危险, 它还是拒绝看到这一点。
34:41 所以,假设我是处在那个位置的一个人, 我们如何才能帮他清楚地看到 成为的危险?我们先这么表达。 心理上的成为, 意味着与某个国家相认同,诸如此类的把戏。
35:05 博姆:或者抱守各种观点。
35:07 克:还有信念,我有过一次经验,它给了我 极大的满足,我要紧抓住它不放。 我有了知识,你知道,诸如此类。 你如何帮助我,这样一个人,摆脱这一切? 你的语言,你的解释,你的逻辑, 一切都在说,“很对,但我就是脱离不出来。”
35:44 我想知道是不是有另一个 因素, 另一种交流的方式,不是基于语言、 知识、解释和奖励的——你明白吗? 有没有另一种交流方式, 我们之前在餐桌前简单讨论过的那种。 你瞧,那当中也有一种危险。 我想是有的,我确定有一种 非语言的、 不是分析和逻辑的交流方式, 那并不意味着缺乏理性, 而是我确定还有另一种方式。
37:09 博姆:也许是有的。
37:13 克:那么你要如何与我这个 困在了这个陷阱里的人用非语言的方式交流, 于是我深刻地领会了 进而摆脱了其他的一切? 有这样一种交流吗? 我的心一直是用语言和别人交流的, 用解释,用逻辑,用分析, 要么是强迫性的,要么是启发性的,等等。 我的心一直被困在了这一切当中。 必定存在另一种因素可以打破这一切。 否则那就不可能了!
38:21 博姆:所以它将会打破无力聆听的障碍。
38:24 克:是的,无力倾听,无力观察, 无力听到,等等。 必定有另一种方式!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 ——有很多人跟随某个圣人 去到了一个地方,在那个圣人的陪伴下, 他们说,“我们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等一下。 可是当他们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就又退回到了老一套。
39:13 博姆:那里面没有智慧,你知道的。
39:17 克:没错,你明白其中的危险。那个人,那个圣人, 因为很安静,不着语言,他在场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很安静。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他们觉得自己的问题解决了。
39:36 博姆:但那还是来自于外在。
39:39 克:当然,就是这样! 毫无疑问那就跟去教堂一样。 在一个美好而古老的教堂或者大教堂里, 你觉得格外宁静。 是那股氛围,是那里的结构, 是那种气氛本身让你安静的。
40:04 博姆:它传达了什么叫“安静”,我认为。 它传递了一种非语言的交流, 但不是很深刻。
40:13 克:那什么都不是!就跟熏香一样!
40:17 博姆:那是很表面的。
40:19 克:是的,极其表面,就像熏香一样,会挥发掉。 所以我们抛开了那一切。那我们还剩下什么? 没有一个外部的代理——上帝,或者某个救世主—— 把那一切都抛开,我还剩什么?还有什么 可以被交流,它将会打破 人类为自己建造的那些围墙?
41:23 正如我们几小时前午餐时所说的那样, 那是爱吗? 当然这个词已经被腐化了,已经变得沉重和肮脏。 但是洗干净这个词,爱是不是就是那个因素, 它能够打破聪明的分析等等那一切。 那就是缺失的那个因素吗?
42:09 博姆:我们得讨论一下, 可能人们对这个词有些谨慎。
42:15 克:我的谨慎都超越词语了!
42:17 博姆:所以,由于人们抗拒倾听, 他们也会抗拒爱。
42:25 克: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过这其实是一个有风险的词。
42:31 博姆:我们那天也说过 爱包含了智慧,智慧也是关怀, 如果我们说的爱指的是那股 也包含了智慧和关怀的能量
42:46 克:那些我们前几天说过了。
42:48 博姆:……这样就更说得通了。
42:52 克:现在,请等一下。你有了那种品质, 而我困在我的困苦、我的焦虑当中, 你试着用那份智慧来穿透 这厚重的黑暗。 你会如何去做?那会起作用吗? 如果不能,我们人类就迷失了!你明白吗,先生? 因此他们发明了耶稣、佛陀、克里希那, 他们爱着你,你明白吗? 这变得太没有意义、 太肤浅、太荒唐了!
43:54 那我该怎么办? 我认为这就是那个因素,先生: 关注,洞察,智慧和爱。 你把它带来给我,而 我却无力接收它。 于是我说,“这听起来不错, 我能感受到它,可就是抓不住它。”我抓不住它是因为 一旦我走出这个房间,我就迷失了。
44:47 博姆:这实际上就是问题所在。
44:49 克:是的,先生。这就是真正的问题。 爱是某种外在的东西吗?你明白吗? 就像救世主是外在的,天堂是外在的。 但爱是某种 ——我很谨慎地使用这个词—— 我之外的东西吗?你把它带来给我, 你从我身上唤醒它,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我, 还是说,它就在我的黑暗中,我的幻觉、痛苦之中, 那里就有那种品质?显然不是,不可能是。
46:07 博姆:那它在哪里呢?

克:就是这样。 它必须在那里……现在等一下。 爱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它不是个人的, 它不是属于某个人的某种东西, 它不属于……爱就在那里。
46:32 博姆: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在一次讨论中, 你说过孤立不属于 任何人,它是一种每个人都可以去看的东西, 但我们总是倾向于把孤立当成我个人的问题。
46:49 克:它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背景。
46:51 博姆:但这可能是一个线索,因为 有人在寻找爱,然后说 这肯定就是我的爱了,你拥有了它,而我没有, 这就是通常的想法。
47:00 克:不。智慧不是个人的。
47:04 博姆:但是这又跟我们的整个想法是相反的。 每个人都说这个人有智慧,那个人没有。 如果我缺乏智慧,我就必须为自己得到它。 所以这可能就是这整件事的障碍之一, 每个普通人的思想背后 都有着人类更深层的想法, 认为我们都是彼此分开的,各式各样的这些品质 要么属于我们,要么不属于我们。
47:35 克:没错。是这颗支离破碎的心发明了这一切。
47:40 博姆:是发明了,但是我们从语言和非语言层面 从小通过各种暗示把它捡了起来, 因此它占据了主导,成了我们的思想、 我们感知的基础。 所以这一点必须被质疑。
47:58 克:我们质疑过它了。 悲伤不是我的悲伤,悲伤是人类的。
48:05 博姆:但是人们如何才能看到这点, 因为一个困在悲伤中的人觉得那是他的悲伤。 难道看起来不是这样吗?
48:15 克:是的,先生。我认为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教育, 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社会、传统。
48:21 博姆:但是它也隐含在了我们的整个思维方式里。
48:23 克:没错。所以我们又回来了。
48:27 博姆:那么我们得从里面跳出来。
48:30 克:是的。但从中跳出来又变成了一个问题, 那我该怎么办?
48:36 博姆:但是也许我们可以看到爱不是个人的, 爱不属于任何人, 就像其他任何一种品质一样。
48:43 克:地球不是英国的地球或者法国的地球, 地球就是地球。
48:48 博姆:我刚才想到了一个物理学里的例子:如果一个科学家 在研究一种元素,比如钠,其实并不是 他研究他的钠,别人研究他自己的钠 然后他们再交换意见。
49:01 克:没错。钠就是钠而已。
49:04 博姆:钠就是钠,在哪里都一样。
49:05 所以我们必须说爱就是爱,放之四海而皆准。
49:08 克:是的。但是你知道,我的心拒绝看到这一点, 因为我是如此严重地以个人为本, 完全就关注“我”和“我的问题”,诸如此类。 我拒绝放开这些。 当你说钠就是钠,那很简单,那个我能明白。 但是当你对我说,悲伤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共同的。
49:38 博姆:那是同一个悲伤。

克:钠就是悲伤!
49:43 博姆:这点不能借助时间来理解,但它花去了人类 好长时间才认识到钠就是钠。
49:59 克:这就是我想探明的, 爱是不是一种对我们所有人来说共同的东西?
50:13 博姆:哦,只要它存在,它就必然是共同的。
50:17 克:当然。
50:18 博姆:它可能并不存在,但是如果它确实存在,就只能是那样。
50:21 克:我不确定它并不存在。 就像慈悲,不是我很慈悲, 是慈悲就在那里,它是某种……而不是“我慈悲”。
50:33 博姆:如果我们说慈悲就跟钠一样,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那么每个人的慈悲都是一样的。
50:41 克:慈悲,还有爱,和智慧。 没有智慧你就不可能慈悲。
50:48 博姆:所以我们说智慧也是普世的。 但是我们有方法来测试某个特定的人 身上的智慧。

克:噢,不!
50:59 博姆:但这些都是拦路障碍的一部分。
51:02 克:这种分裂性的、支离破碎的思维方式的一部分。 而思想就是支离破碎的。
51:10 博姆:也许存在整体的思考,我们还没有身处其中。
51:15 克:是的。那样整体的思考就不再是思考了, 而是某种别的因素了。 所以,如果爱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共同的,我为什么对它视而不见?
51:40 博姆:我认为一部分原因是心在退缩, 它就是拒绝考虑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观念的改变, 看待方式的改变。
51:49 克:可是你刚才说了,钠就是钠!
51:53 博姆:对那个你在各种实验中 得到了大量的证据。
52:01 克:盐就是盐,它是英国盐还是
52:06 博姆:但那是建立在大量的工作和经验基础之上的, 而在这我们无法对爱也那么做,对吗?

克:噢,不行!你不能……爱不是知识。
52:18 博姆:你不能走进一间实验室去证明爱就是爱。
52:25 克:为什么一个人的心拒绝接受 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害怕放开我旧有的价值观、标准、 观点,害怕放手?可是又——你明白吗?
52:49 博姆:可能有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很难把它明确出来, 但它完全不属于那么简单的事。 这是一部分解释。
52:58 克:表面的解释,这个我知道。 是不是因为根深蒂固的焦虑, 或者渴望彻底安全?
53:19 博姆:但那还是建立在支离破碎之上的。 如果我们接受了我们是支离破碎的,我们就不可避免地 想要彻底的安全。对吗? 因为如果是破碎的,你就一直身处危险当中。
53:31 克:所以这就是它的根源吗?
53:34 想要彻底安全的这种冲动,这种需要,这种渴望, 想在自己与一切的关系中都保持确定?
53:48 博姆:是的,但你经常说对安全的追求 可以是合理的,说的是 可以在空无中找到真正的安全。
53:58 克:在空无中有着彻底的安全。
54:01 博姆:并不是想要安全有什么错, 而是想让那个碎片安全。 碎片不可能是安全的。
54:09 克:每个国家都想要安全,那就不安全了。
54:12 博姆:如果所有的国家都走到一起,彻底的安全就可能实现。
54:17 克:没有了部落主义,当然就会有安全。
54:20 博姆:你的说法听起来好像 我们将会永远活在不安全当中。
54:26 克:不。这个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54:30 博姆:寻求安全是合理的, 但是我们的方式错了。
54:35 克:是的,是这样的。 你如何把“爱是普世的,不是个人的” 传达给一个完全活在 狭隘的个人成就的窠臼当中的人?
55:01 博姆:首先的一点是,他会不会质疑 他狭隘的、独特的个性?
55:10 克:他们质疑了,这点我讨论的太多了, 他们质疑了,他们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他们明白了这一切当中的道理,但依然 奇怪的是,对这些问题非常认真的人 却试着通过忍饥挨饿, 通过折磨,通过各种方式去找到生命的完整。 他们没有找到,他们想象自己找到了。 我是说,你无法 通过折磨来领会、洞察或者成为整体。 折磨包括了戒律,等等,这些你都知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兄弟,他拒绝看到这一切。 而由于我喜欢他,我一直和他一起生活, 我对他有着深深的关爱,我想让他从中脱离出来。 我试过用语言跟他交流, 有时候用非语言的方式,用手势,用眼神, 但这一切依然是来自于外在的。 也许这就是他抗拒的原因。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我对他有着深深的关爱, 如果我能帮助他——我不会用“帮助”这个词——跟他指出来 他内心可以唤醒这团火焰, 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听我说。 又回来了。但是我的兄弟拒绝倾听!
57:53 博姆:看起来有些行动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个人困在某个想法 比如支离破碎当中,那么他就不能改变它, 因为那个想法背后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 可能他并不知道。 他并不能真正自由地在那里采取行动, 因为有囚禁着他的那整个思想结构。 我们得找到某个地方,在那里他可以自由行动、活动, 而没有被制约所控制。
58:28 克:那么,我要如何——我会十分谨慎地使用“帮助”这个词—— 帮助我的兄弟? 他知道我对他的爱, 他明白我的……诸如此类。 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我们说过成为——那些都是说辞, 那些可以用十种不同的方式来解释, 原因,结果,诸如此类。 解释了那一切之后,他说, “你把我扔在了我现在的地方。” 而我的智慧、我的关怀、爱 说,“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我不能说,“好了,去死吧”然后走掉。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也就是说,我是在给他压力吗?
1:00:02 我没有施加任何一种压力、 任何一种奖励,一个都没有。 啊,对了。我的责任就是, 我不能扔下另一个人不管。 这不是义务那种责任,那些肮脏的东西。它是 说出那一切的智慧的责任。
1:00:36 博姆:很显然,整件事情 就没有意义了,如果你丢下他不管的话。 然后就会回到支离破碎中去。
1:00:47 克:印度有一种传统,可能西藏也有, 有所谓的“弥勒佛”, 他发过誓不会成为最终极的佛陀, 除非他也解放了其他人
1:01:12 博姆:全部一起。
1:01:21 克:你瞧,那个传统没有带来任何改变。 一个人如何才能, 如果他有那份智慧、那种慈悲、那份爱, 不是对某个国家、某个人或者理想、救世主 那些荒唐事的爱,而是拥有那份纯粹的 那种东西可以传递给另一个人吗? 还是说,与他一起生活,跟他谈话,你知道,一切都变得机械了。
1:02:57 博姆:你会不会说,这个问题从来没有真正解决过?
1:03:02 克:我会这么认为,先生。 但我们必须解决它。 它还没有得到解决,但是我们的智慧说, 解决它! 不,我认为智慧不会说解决它, 智慧会说,这些是事实。 然后可能有人会领会它。
1:04:05 博姆:在我看来,实际上有两个因素: 一个是通过理性做准备,说明那些都毫无意义, 但是然后,从那里出发,可能有些人就能领会它。
1:04:21 克:我们这么做了,先生。你开始告诉我这一切, 你非常清楚地摊开了地图, 我也看得很清楚, 所有的河流,所有的冲突,痛苦,困惑, 不安全,成为,这些都非常非常清楚了。 可到了这一章的最后,我又回到了开头。 要么,我瞥到了一眼,然后那就变成了我的渴望, 想要捕获哪一瞥,紧抓住它不放。 然后它就变成了一个记忆, 所有的噩梦就都开始了。
1:05:09 在你非常清楚地把地图跟我展示出来的同时,你也 向我指出了某种深刻得多的东西, 那就是爱。 而通过你这个人,通过你的说理、你的逻辑, 我在探索着、寻找着那个东西。 但是我的身体、头脑和传统的重负 拖了我的后腿。 所以这是一场不停的战斗。你明白吗,先生? 我认为这整件事情都错得离谱。
1:06:04 博姆:怎么错了?
1:06:06 克:我们的生活方式,这整件事都如此错误。
1:06:12 博姆:我认为很多人现在肯定已经看到这一点了。 至少有不少人了。
1:06:19 克:我们之前在欧亥谈到了 人类是不是转错了一个弯, 进入了一条没有出路的山谷。 不能这样,先生,这太令人沮丧,太可怕了。
1:06:48 博姆:有些人可能会反对,如果你那么说的话, “那很可怕”这个事实本身并不会让它显得不对。 我认为你必须说出 一些更强有力的原因,你为什么觉得那是不对的。
1:07:03 你认为人类的本性中存在发生真正改变的可能性吗?

克:当然,先生,否则……

博姆:那将毫无意义。
1:07:11 克:猴子,机器! 你瞧,彻底改变的能力 被认为属于某些外部的代理, 所以我们指望他们,然后迷失在了其中。 如果我们不指望任何人, 然后彻底摆脱了那一切, 这种独自就是我们所有人共有的。 它不是一种孤立,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当你看清了这一切,然后说,这太丑陋了,太不真实了, 太愚蠢了,你自然就 你自然就独立。 这种独立也是共同的。
1:08:26 博姆:在“孤独”通常的含义下, 每个人都觉得那是他自己的孤独。
1:08:33 克:孤独不是独自,不是独立,我的天哪!
1:08:37 博姆:一个人可以说,所有这些根本的东西都是普世的, 所以你说, 当心灵深入探索,它就会进入某种普世的东西 无论你称之为“绝对”、“神圣”
1:08:53 克:没错。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让心灵非常非常深入地探究它自己。
1:09:01 博姆:我想起了一件事。 当我们从我们特定的问题入手,那是非常肤浅的, 然后我们来到了某些更为总体的问题 ——你瞧,“总体”(‘general’)这个词的词根和“产生”( generate)是一样的, “种属”(genus)指的是下一代。 所以当你来到某个更为总体的问题, 你就来到了问题产生的深层根源。 然后,从那里继续往下进行, 总体依然是局限的,因为它还是思想。
1:09:35 克:思想,没错。但是先生,要如此深入地探究, 需要巨大的——不只是勇气, 还有始终沿着同一条线索深入下去。

博姆:你可以称之为 “勤奋”,可那还是太局限了,对吗?
1:10:01 克:对,勤奋太局限了。 这和宗教心灵是一起的,也就是说 它是勤奋的,在它的行动中、思想中、 行为中等等,但那依然是有限的。 我认为这是对的,先生。 如果心能够从 个别的走向总体的,然后从总体的
1:10:29 博姆:走向绝对的,走向普世的。
1:10:31 克:……然后再从那里离开。
1:10:35 博姆:很多人会说这些都太抽象了, 跟日常生活没什么关系。
1:10:42 克:我知道。这是最实际的事,而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1:10:47 博姆:实际上个别的才是抽象的。
1:10:49 克:是的,个别的是最危险的。
1:10:52 博姆:它也是最抽象的, 因为你只有从整体中抽取 才能来到个别问题,对吗? 但那可能只是问题的一部分, 我们想要的是能真正影响我们日常生活的东西, 我们不想只是让自己迷失在高谈阔论里。 他们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普遍性我们不感兴趣。

克:这是些抽象的东西
1:11:19 博姆:抽象的东西,而我们要进入到日常生活 那些具体实在的事实中去。 确实这些必须在日常生活中发挥作用, 但是日常生活并不包含其自身问题的解决之道。
1:11:32 克:没错。日常生活就是总体的生活。
1:11:36 博姆:总体的和个别的。 日常生活中出现的问题 也就是人类的问题,无法在那里得到解决。
1:11:44 克:没错,先生。 从个别的来到总体的, 再离开总体的来到更深层, 那里也许就有那个纯粹的事物, 叫做慈悲、爱和智慧。 但那意味着对此付出你的头脑、你的心, 你的整个存在必须都投入其中。
1:12:23 好了,我们最好停下了,五点一刻了。 抱歉。我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了。 我们有所进展了吗?
1:12:33 博姆:可能是这样,是的。

克: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