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 - 是否有一种行动是没有起因和动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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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77T5 - 是否有一种行动是没有起因和动机的？
公开讲座5
萨能, 瑞士
1977年 7月 19日

0:22	克里希那穆提：我们一直在讨论是否有可能唤醒智慧。那是我们最关心的事。那些认真的人已经听了前四次演讲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起在讨论。今天上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探究一件我认为同样重要的事。
1:09	智慧的觉醒意味着能够洞悉我们所有的问题：心理上的问题，各种危机、阻碍，等等。智慧这个词 ——根据可靠词典里的解释—— 意味着领会字里行间的深意，这是它一部分的意思。而在真正的、深刻的层面， “智慧”的含义就是拥有真实深刻的洞察力。不是一种智力上的理解，也不是通过冲突来解决问题，而是能够洞悉人类的问题。那份洞察力就能唤醒这种智慧。或者说，有了这种智慧就会有洞察力，这是双向的。拥有洞察力不会包含任何冲突，因为，当你非常清楚地看到某件事，看到事情的真相时，它就结束了，你不会再与之抗争，你不会试图去控制它，你不会去进行所有那些精心算计的、含有动机的努力。从那份洞察——也就是智慧中，就产生了行动。不是拖延的行动，而是立即的行动。这正是我想在今天早上和你们共同讨论一下的，然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们会再谈一些其他的问题。
3:39	我们从小便被教育着去竭尽全力地去进行各种努力。如果你观察一下自己，你就会认识到我们做了多么大的努力去控制我们自己，去压抑、去适应，去根据某些结论来修正我们自己，依照某些模式，或者依照你或别人设定的目标来塑造我们自己，于是便有了无休止的斗争。你肯定也注意到了这点，我们伴随着斗争生活，也伴随着斗争死去。我们在问：是否可能过一种没有任何冲突的日常生活。而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多少意识到了这些问题：政治的、宗教的、经济的、社会的、意识形态的等等，在你稍微意识到一点以后，便一定会心存不满，就像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不满足的一样。当你还年轻时，这种不满就像一团火焰，你满怀激情地想去做点事情，于是你加入了某个政党，极端左翼，极端的革命党，极端的耶稣迷等等。然后通过加入这些政党，采取某种特定的态度或意识形态，你身上不满的火焰便消退了，因为那时你就满足了。你说，这正是我想做的，然后你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然后你渐渐发现 ——如果你真的意识到了其中涉及到的所有问题—— 那并不能满足你。但此时已经太晚了，你已将你的半辈子献给了某件事，某件你曾认为绝对值得你付出的事，但随后你却发现它并不值得，但恐怕那时你的精力、能力和动力都已消耗殆尽了。我们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对于政治的不满，为什么要别人来统治我们，又是谁在统治着我们，统治我们是为了什么目的，那种不满会质疑各种宗教立场，质疑宗教教条，质疑牧师和宗教领袖的正统观念，那种不满会去质疑它、怀疑它。然后你渐渐喜欢上了某个人、某种理念，或者你的女朋友说：这是正确的事情，老兄，去追求它吧。于是，你为了讨好她，便让自己适应了那种模式。所以慢慢地，真正的不满之火便逐渐熄灭了。你肯定已经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这一点，在你的孩子、在年轻人身上，在邻居身上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是我们一直在跟随的模式，一代又一代地延续着。
8:10	我们在一同讨论，我并没有定下什么条条框框，我们正在调查和探索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事情，如果你非常非常深入地探究它的话。幸运的是，我们大多数人 ——如果你对事物真的敏感的话——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不满的，并且也不允许那份不满被碾碎和摧毁——被想要满足的欲望，被想要让自己去适应环境、适应既有体制，或是适应某个新理想、新乌托邦的欲望所碾碎。然而，如果你允许这火焰保持燃烧，不满足于任何事物，那么那些肤浅表面的满足便没有立足之地了。这份不满本身需要的是某种远远比理想、宗教领袖、宗教、既有体制、社会生态学等等更伟大的事物，以上这些东西都已经变得彻底肤浅了。那股不满的火焰，因为它没有释放的出口，因为它没有一个可以满足自己的对象，于是那股火焰就变成了巨大的热情。而那份热情正是这种智慧。我表达清楚了吗？不是从字面上，而是你究竟有没有清楚？你一定不满于你的丈夫、妻子，不满于你的女友或男友，不满于社会、环境，不满于所有那些以政治、政府的名义而进行的丑陋之事。如果你并没有受困于这些东西 ——那些肤浅的反应，从根本上来说，它们都是反应—— 那么那股非凡的火焰就会愈演愈烈。那种火焰的强度就带来了一种心灵品质，它可以立即深刻地洞察事物，并且从中产生出行动。
12:02	就像我们大多数人来到这里 ——我希望我说的是事实—— 那就是来这里的人都是心怀不满的。你为什么要被支配，你要被谁支配，支配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是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接受任何的宗教模式，古代印度人的宗教模式，他们的传统、他们的迷信、他们的权威、他们对传统的崇拜；还有禅宗佛教、禅宗冥想，或者超觉冥想，等等？不要轻易满足。这并不会使你不安，也不会造成失衡。只有当这种不满被转化，或者陷入这样那样的陷阱中，才会出现失衡。那时就会有扭曲，而内在也会有各种斗争。
13:35	所以，因为你们都来到了这里，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你们很显然必定都是心怀不满的，包括对我们正在说的东西不满，对吗？觉察这火焰，不要允许肤浅的诱惑进来然后陷入其中。当我们一起讨论的时候，我们正在这么做吗？还是受困于各种各样的陷阱中，你能不能将它们搁置一旁，扫除它们、摧毁它们，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但是一定要让这巨大的不满之火在此刻燃烧？这并不意味着你要向人群投掷炸弹、去摧毁一切，去进行外在的革命、武装革命，而是当你抛开了人们在你周围所造的和你为自己所造的所有陷阱，那时这股火焰就会变成至高的智慧，那份智慧就会赋予你洞察力。而当你具备洞察力后，从那之中就会产生立即的行动。我们都跟上了吗？我对这件事有着浓厚的兴趣，对吗？因为对我来说，行动并不在明天。真正的行动对很多人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大问题，也包括那些有深刻思考的人，真正的行动是没有起因、没有动机的，也不依赖于某种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是属于未来的，你需要不断地去调整，以适应那种意识形态，由此便会有冲突。因此，对于那些认真的人来说，他们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发现是否存在一种行动，它是“为自己”的，它是为自身而存在的，也就是没有起因和动机的。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希望你们现在就问一问。生活中，日常生活中，是否存在这样一种行动，它是没有动机、没有起因的，由此你便能够看到它所隐含的意思：这种行动不会留下遗憾，没有遗憾会被保留下来，也不会有遗憾后悔所产生的后续事件，它并不依赖于过去或未来。
17:41	所以我们问：日常生活中是否存在一种行动 ——我们都知道日常生活意味着什么，包含些什么—— 这种行动永远都是自由的？而这种行动只有当有了源自于智慧的洞察时才可能产生。我表达清楚了吗？字面上你也许清楚了，但你要去深入发掘它，去洞悉它，探究讲话者所说的东西。
18:40	所以这时我们的问题就变成了我们的问题是，有没有可能过一种没有任何冲突的日常生活？大多数人会说你必须要有冲突，否则便不会有成长。冲突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哪怕林子里的一棵树也在抗争，努力向着太阳生长。这就是一种冲突。每一种动物，等等它们都有冲突，可我们应该是具备智慧的人类，我们是受过教育的，我们有着丰富的历史知识，然而，我们却仍旧一直处于冲突之中。现在，不满说，为什么我要处于冲突之中？你们现在在这么做吗？
20:27	我希望营帐外的那些人能够玩得愉快。
20:42	我们的教育是指向冲突的。冲突意味着比较、模仿、遵从、调整以适应一种模式，对之前的样子进行修正，然后把它延续下去，通过现在到达未来。这一切都是冲突的过程。冲突越深，人就会变得越神经质。因此，不要有任何冲突。我们深深信仰着某些东西，你深深信仰着上帝，说，“他的意志将会达成”。然后我们建造了一个可怕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他的意志正在被达成。冲突意味着，正如我所说，意味着比较。去没有比较地生活。请现在就这么做。那意味着没有理想，没有某种模式的权威，也不去遵从某种特定的理念或意识形态，由此就摆脱了观念的囚牢。你们正在这么做吗？这样就不会有比较、不会有模仿，也不会有遵从。由此你便牢牢抓住了“真实现状”，不是吗？你与事实共处了。因为比较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你拿当前的情况和“应该怎样” 或者“也许会怎样”比较，或者试图去把“真实现状” 转变为并非现状的样子。这一切都意味着冲突。
23:45	成千上万的人从美国和欧洲前往印度，去寻求开悟，去寻找真正的宗教领袖，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宗教，他们的视野是非常有限的、唯物主义的，而印度被认为是高度精神化的，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于是人们去那里，然后努力寻找。于是那些宗教领袖、那些模式、那些传统说，先这样做，然后再那样做，你要遵循它。而他们尝试了每一种方式，但这些方式却给他们内心带来了更大的冲突。这是全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所以我们问：是否可能没有冲突地生活？当你具备了一种探究所说事物的洞察力，就有可能在日常生活中真正去发现真相，去没有比较地生活。由此，你便移除了一个巨大的负担。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了这点。如果你拿掉了这些沉重的负担——比较、模仿、遵从、调整、修正，那么你就只剩下“真实现状”了。
25:41	只有当你试图对现状做点什么，冲突才会存在。我能继续吗？当你试图转变它、修饰它、改变它，或者压抑它、逃离它时，冲突才会出现。可是，如果你可以洞察实际现状，冲突便会停止。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你在这么做吗？当比较不存在时，你就只剩下“真实现状”了。只有当你离开“真实现状”时，冲突才会产生。那么，那时的“真实现状”会发生什么呢？我马上来告诉你。
26:52	某人是贪婪的、妒忌的，或者暴力的。事实是你是暴力的、贪婪的、妒忌的，这是一个事实。而“非暴力”并不是一个事实：你绝不能贪婪，你必须高尚，等等。因此你离开了“真实现状”，于是冲突便产生了。因此当你不离开“真实现状”时，当思想没有逃离它，那么就只剩下“真实现状”了。你是暴力的，这是一个事实。你不以任何方式逃避它，也不压制所有的暴力，压制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暴力。因此，剩下来的只有暴力、贪婪或妒忌了。你能洞察暴力吗？暴力意味着冲突，暴力意味着逃离事物的真实现状，暴力意味着怀揣一种“非暴力”的理想。所以当你将那一切都摒弃，你就只剩下“真实现状”了，然后洞察那种“真实现状”。请理解这一点，用心去理解！而这只能发生在当你完全摆脱了一切形式的想要改变“真实现状”的渴望的时候。这点你理解了吗？我们是不是有了共识，还是说我只是在自言自语？拜托，生命是非常短暂的。你要找到一种正直的生活方式，而只有当没有冲突时，才会有正直，你要如何才能具有对“真实现状”的洞察力？你理解我的问题吗？我们都被支配着，为什么我们要被支配，什么是政府？ “真实现状”就是你身边的一切事物。你如何拥有一种对于“真实现状”的洞察力？就拿暴力来举个例子，所有形式的政府都是暴力的，不管是极端右翼，还是极端左翼，甚至是中间派。暴力是存在的，人类是暴力的。他们说，这是人本性的一部分，因此你必须接受它。然而如果有觉察，我们就不会接受任何东西，我们会去质疑。我们前天说过有一种怀疑的艺术。怀疑的艺术是让怀疑适时表达它自己，同样去学习何时不要怀疑。
31:25	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有一种对此、对暴力的洞察，而无需任何分析呢？你明白这个问题了吗？因为就像我们探讨过的，如果你去分析它，如果你逃避它 ——那些都是思想的活动形式，是在回避对于“真实现状”的解决。那么我，或者你，要如何才能洞察暴力的问题呢？当你观察“真实现状”时，心灵的状态，你心灵的状态是怎样的？我正在问你：你的心，当你没有在逃避，没有试图去转变或扭曲“真实现状”时，你那颗在观察的心，它的状态是怎样的？我或许会说一些令人震惊的东西，但请你和我一起去深入它。那种拥有洞察的心灵，它是完全“清空”的。因为它摆脱了逃避、压抑、分析等等。所以当所有这些负担被拿掉以后 ——因为你看到了它们的谬误—— 就像是取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由此便得到了自由。自由意味着清空自己去观察。那种“清空”给予了你对暴力的洞察，不是洞察暴力的各种形式，而是洞察暴力的全部本质和结构，因此你立即会对暴力采取行动，这意味着你彻底摆脱了所有的暴力。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明白了吧？！你理解了吗？当你观察“真实现状”：你的贪婪、妒忌、嫉妒、无论什么时，你的心是否清空了自己去观察，那时就会有立即的洞察与行动，并由此摆脱掉了“真实现状”。明白了吗？
35:00	我们不是在玩智力游戏，或者分析的游戏。我们关心的是智慧的觉醒。就像我说过的，智慧，根据词典里的意思，就是“领悟言外之意”。看看“领悟言外之意”中隐含着什么。那就是你必须如此警醒，从而不受困于文字，而是去清楚地观察，领会那种没有文字痕迹的清明。你理解了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理解。因为“言外之意”中是没有那些印刷出来的文字的，只有白色的空隙，这空隙便是清明。而如果你有这种清明，它就能使你洞察到书页上所说的东西。洞察意味着用完全自由的心去观察“真实现状”，从而可以清空自己去观察事实，由此你便会拥有洞察。当你充满暴力时，不要逃离暴力、回避暴力，也不要试图将暴力转变成无意义的“非暴力”，然后你就会摆脱掉一切负担。当心灵获得了自由，它就能清空自己，而那种“清空”便能赋予你洞察。而当你能够洞察暴力时，你就已经不再暴力了。你可以毫不费力地看清一切，这就是我想要说明的。你们是不是都年纪太大了，有点跟不上？
37:34	我们正在指出的是，我们是可能去过一种没有丝毫冲突阴影的日常生活的。你知道去过一种没有冲突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吗？请你自己去弄清它意味着什么。因为冲突强化了自我，那个“我”，因此便有了分裂： “我”和“你”，“我们”和“他们”。所以我们是可能去过一种没有冲突的生活的，并不是因为讲话者这么说了，而是因为你自己发现了它，这是真相，不是我的或你的。
38:39	所以从那种不满出发，不允许那火焰被闷熄在任何陷阱中，而是去了解洞察的本质和结构，只有当你不陷在任何陷阱中时才会产生洞察。
39:12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点别的了。之前讲的东西都清楚了吗？我能继续讲点别的东西吗？下个礼拜，我们将会进行讨论，进行一场对话，来谈一下所有这些问题，就像两个好朋友之间的对话和交谈。我希望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们来进行一场对话。如果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让我们来讨论它、探讨它。
40:01	今天早上，我想探究的另一个主题是悲伤。我们已经谈过了权威，我们也一起讨论过了对安全的渴望、权威的本质和结构，我们也谈了恐惧、快乐、爱。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应该一起来探讨一下“痛苦”这个巨大的问题。我希望你没有感到太累，你累了吗？我们要来深刻地理解“痛苦”这个东西。
41:11	并不是只有某个人感到了痛苦，全世界的人都在受苦。有来自贫穷和无知的痛苦，有死亡所带来的痛苦，有因深深的怜悯而生的痛苦，还有当你看到动物被人类虐待，被杀死、致残时所产生的痛苦，还有来自战争的痛苦，成千上万的母亲、姐妹、妻子、女孩，痛彻心扉的哭泣，因为我们已经接受了战争。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接受，但你们确实已经接受了它。于是战争带来了巨大的痛苦。那些极权主义者，那些独裁者，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你知道那些集中营，你可能没在集中营待过，但你见过它，你知道这一切正发生着，而你在受苦。
43:07	因此，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痛苦，不仅是个人的痛苦，而是全人类的苦难。你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对吗？而我们已经接受了它。我们说爱是痛苦的一部分。当你爱上某人时，这会带来痛苦。所以我们将一起提出这个问题：我们能否摆脱所有的痛苦？当这种脱离痛苦的自由存在于每一个正在这里聆听的人的意识中时，那么那种脱离痛苦的自由便会带来一次意识的转变，于是那个转变后的意识，那种意识中的根本改变，就会影响到人类的全部痛苦。这就是慈悲的一部分，而不是喊着：我很痛苦，天哪，为什么我会受苦？为什么痛苦的是我？然后因为那份痛苦而产生出各种神经质的行为，努力去逃离那种痛苦，通过各种宗教，通过知识，通过社会工作等等来逃离它。所以我们在问：在座的每一个人，是否可能摆脱痛苦这个巨大的负担？当有了痛苦，你就不可能去爱。这是一个真理，一个铁律！当你爱着某个人，然后他或她做了一些你非常不喜欢的事情，然后你感到痛苦，这说明你并没有在爱。我不是在制定什么规则，而是去看到它的真相。如果我有爱，那么当我的妻子 ——如果我有妻子或女朋友的话—— 抛弃了我而跟别人跑了以后，我又怎么会痛苦呢？而我们却会因此而痛苦。我们会勃然大怒，嫉妒、羡慕、心怀怨恨，而与此同时，我们却说：我爱自己的妻子，或是女朋友。我认为这种爱并不是爱。是否可能没有痛苦，却拥有无限的爱，让爱绽放？
47:07	因此，我们要去搞清楚痛苦是什么。有着身体上的痛苦。头痛、手术的疼痛、生理缺陷，遭遇事故而不得不截肢，或者某种生理上的畸形。还有种种欲望无法满足所带来的痛苦 ——我希望你跟上了—— 当你失去了一个你认为你爱的人时，也会有痛苦。归根结底，痛苦的结构、本质和实质是什么？它的实质，而不是它的各种表现形式。痛苦的实质是什么？我是第一次问我自己。我要去发现，我们要一同去把它搞清楚。在痛苦的那一刻，这痛苦难道不就是那种彻底自我中心的存在的充分表达吗？痛苦就是“我”的核心，自我、个人的核心，那个局限、封闭、抵抗的存在的实质 ——你称之为“我”，样子、名字，等等这些。当发生了某件事情时 ——这件事需要你的探究、了解与洞察—— 这件事会唤醒那个“我”，唤醒那个核心，而我称之为“痛苦”。你怎么看？如果没有“我”，你还会痛苦吗？你会去帮助别人，你会去做各种事情，可你不会感到痛苦。
50:57	痛苦是自我的表达，它包含了自怜、孤独、试图逃避，试图和离去之人待在一起，痛苦就意味着这一切，而这就是那个“我”，也就是过去。过去的形象，就是“我”；过去的知识、过去的记忆，这就是“我”。痛苦就是“我”的实质，那么痛苦和爱有什么关系呢？请思考这个问题，让我们一起来思考它。我们在问：爱与痛苦之间有任何关系吗？
52:22	爱是由思想堆砌而成的吗？而那个“我”是由思想堆砌而成的。噢，参与进来！我已经看到一些东西了。我们都跟上了吗？爱是由思想堆砌而成的吗？经验、记忆、回忆、痛苦、快乐、欢愉、追求快感——性快感或是其他快感、占有所带来的快感：你拥有某人，以及某些人喜欢被占有，这一切都是思想的结构，这些我们都已经谈过了。而那个“我”，它有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样子，而“我”的核心，是由思想堆砌起来的本质和结构，这是显而易见的。那么，爱与痛苦间的关系是什么？如果爱不是由思想堆砌而成的 ——请探究这一点，用心去探索！—— 如果爱不是由思想堆砌而成的，那么，痛苦便和爱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出自于爱的行动和出自于痛苦的行动是截然不同的。为什么我会对这一切如此热忱？为什么你们没有这种热忱？
54:28	具备一种洞察力 ——请跟上—— 洞察痛苦，这意味着弄清思想在它和爱的关系中、在它和痛苦的关系中，有着怎样的位置？要洞察这一点，意味着你不去逃避，也不想要慰藉，你不怕孤独，也不怕被孤立，因此你的心是自由的，而自由之物是空无的。如果你有了那种“空” ——那种“空”就意味着自由—— 你便能洞察痛苦。因此作为“我”的痛苦便消失了。你会有立即的行动，因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因而你的行动就是来自于爱的，而不是来自于痛苦的。
55:51	然后我们会发现：来自于痛苦的行动，是那个“我”加以修改之后行动的延续，因此会有持续的冲突。你可以看到这一切中的逻辑与理性。去爱而没有丝毫痛苦的阴影——这是可能的。慈悲的行动是什么？如果爱不是思想的结果 ——思想就是记忆的反应，它储存在大脑中，作为知识和经验，那种思想并不是爱，而我们的行动是基于思想的。 “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的目的”，这些都是建立在思想的运动以及思想的改变上的。如果思想不是爱，那么什么是慈悲和爱的行动？从这里，我们就可以说，什么是会产生智慧的洞察带来的行动？我们说慈悲就是智慧。那么什么是智慧的行动 ——那种并非思想产物的行动？什么是智慧的行动？你能问这样一个问题吗？如果你拥有智慧，那么它就会运作，它会起作用，它会行动。但是如果你只是问：什么是智慧的行动？那么你就是想让你的思想获得满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当你问：什么是慈悲的行动？是谁在问这个问题？难道不是思想吗？难道不是那个“我”在说， “如果我可以拥有这种慈悲，我的行动就会截然不同？” 因此，当你提出那个问题时，你仍旧是依据思想在思考。但如果你能够洞察思想，那时思想就会有其正确的位置，然后智慧就会开始运作。今天早上讲的东西你都明白了吗？
59:38	今天早上的内容是不是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对我来说，对讲话者来说，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先生们，请看看这当中所隐含的一切，这对我们来说是多么重要 ——那就是我们应该有一次彻底的革命，心理上的革命，因为不管是政治、政府、列宁还是马克思，没人能解决我们的任何问题，解决任何人类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带来了各种痛苦，这些问题来自于一个基于思想而运作、生活、运行和行动的人。而当你洞察了思想，那么你就同样能够洞察到爱的本质与爱的美，并且从中产生出行动。
1:01:06	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讲的是一个传道者、一个老师。也许你们有些人已经听我讲过了，如果你已经听过了，请原谅我又重复一遍。曾经有一位老师，他有一些弟子。每天早上他都会向弟子们讲话，对弟子们布道。一天早上，他走上了讲坛，坐在台子上，当他正要开始的时候，一只鸟儿飞了进来，停在了窗台上，然后开始唱歌。于是，传道者停止了讲话，开始聆听鸟儿的歌唱，聆听那美妙的声音，聆听蓝天和那歌声中蕴含的宁静。然后，鸟儿飞走了。于是他转向他的弟子们，说： “今天早上的讲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