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 - 爱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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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81T6 - 爱与自由
第六次公开演讲
瑞士，萨能
1981年7月23日

1:09	克里希那穆提：我们已经谈了我们这错综复杂的生活的大部分问题。我们还应该谈谈究竟有没有可能结束悲伤。我认为我们应该一起探讨一下，相当深入地谈一谈，以便亲自探明悲伤意味着什么，并弄清悲伤能否和爱并存。我们，和人类的悲伤是什么关系？这个悲伤，不仅包括我们平日里那些个人的悲痛、伤害、痛苦以及伴随死亡而来的伤悲。而且，正如我们那天所指出的，人类遭受过无数场战争的蹂躏，战争似乎永无休止。我们曾经寄望全世界那些政治家给我们带来和平，但你若了解他们就会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永远也不会带来和平。他们都在为战争做准备。只要你预备战争，就会有某种冲突爆发出来，不管是在中东，还是在西方，即这里，也不管是在远西（美洲），还是亚洲。我们人类一直不能和平共处，关于和平，我们会讲很多很多。各种宗教一直宣传和平，高谈和平，呼吁实现世界和平，友好相处，等等。但是，显然，和平始终没有成为可能，没有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实现 ——这是我们的地球，不是英国人、法国人的地球，这是我们的地球。显然，我们从来没能解决这个人类互相杀戮的问题。
5:01	我们很可能内心就是暴力的。我们从未摆脱敌意和报复心理，从未摆脱恐惧、悲痛、创伤与平日生活中的痛苦。显然，除了那些富豪和达官贵人，我们所有人始终都不能拥有平静安逸的生活，我们总是在受苦。那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每天的痛苦生活的一部分。在这种没有爱的痛苦中，人类尝试过很多很多办法，想要解脱出来。他曾经抑制痛苦，逃避痛苦，他曾经认同过某个更伟大的事物，也曾经把自己托付给某个观念、托付给某个理想、信仰、信念，等等。但是，显然，这种悲伤永远也不会结束。我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我们容忍着悲伤，我们忍受着悲伤，却从不非常认真地，带着高度的警觉问自己，有没有可能结束悲伤。
7:33	我们还应该一同谈谈死亡的全部深刻内涵。因为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尽管我们把死亡推迟到了将来，回避了死亡，甚至连提都不提。但死亡就在那儿。所以，我们也应探究一下死亡。还有，爱，不是那种与爱和慈悲毫不相干的对快乐的记忆，那种爱和慈悲独具领悟一切的智慧，那种爱究竟能否在我们生活中存在。
8:55	这些就是我们准备在今天上午一起来讨论的问题。
9:10	首先，作为人类，我们真的想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吗？还是说，我们从未真正探究过、面对过悲伤，从未理解悲伤的全部运动，看看悲伤中所隐含的是什么。为什么人类在技术领域有着如此非凡的才智，却从未解决悲伤的问题？我们应一起谈谈这个问题，并亲自弄清究竟能否真正结束悲伤，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
10:24	我们都遭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因为某人死去而悲伤，因为一贫如洗而悲伤 ——东方人对贫穷非常熟悉，还有无知带来的巨大悲伤 ——这里的“无知”不是指缺乏书本知识，而是指不能完全了解自己以及自我的所有复杂行为。如果我们不能非常深入地了解自己，那么那种无知就会带来悲伤。还有这种因为始终不能从根本上获得某种深刻认识而导致的悲伤，我们虽然非常聪明，善于在技术上发明创造，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却一直未能了解痛苦，不只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内心深处的痛苦。你肯定了解这些事情，这些你都意识到了，我们无论学问大小，都知道这些事情。有人悲伤，是因为没有美丽的容貌或者美丽的心灵，有人悲伤，是因为从生到死一直都处在斗争、冲突当中。有这种依附以及依附导致的恐惧和腐败所带来的悲伤。也有这种得不到爱和渴望得到爱的悲伤，以及从未认识到某种超越思想的永恒的事物的悲伤。最后，还有对于死亡的悲伤。
14:12	现在，我们描述了各种形式的悲伤。悲伤的基本要素是自我中心的活动。对吗？我们全都这样关心自己，关心自己那数不清的问题，担忧衰老，担心自己内心不能具有一种全面而深刻的人生观。今天上午，我们可以一起来调查一下，不是在口头和认知上，而是要实际认识到我们曾经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的悲伤，认识到全世界的悲伤。如果你感到身体疼痛，你可以去了解它，可以对它做些什么，然后，你可能就不会去记录它，不会把它记在心里。不知你们做过这种尝试没有。你可能在上星期体验到了疼痛，而过后你就不再想它了，没有把它记在心里。如果你非常仔细地探究一番，就会知道，那是可能的。身体有了疼痛，只要疼痛一停止你就会把它忘掉，根本不保留这个记忆，这是可能办到的。这样，那个痛苦就不会干扰我们的生活，也不会让我们在平日做出神经质的举动，我们就不会以此为借口去伤害他人。
17:34	而我们都承受着心理上的痛苦。正如我们那天指出的，我们都有关于自身和他人的意象。头脑总在忙碌着，或者是在白日梦里，忙于这样那样的事情，或者是在构造意象，也就是根据想象形成印象和看法，于是，我们从孩童时期起就逐渐建立了这个意象结构，也就是我。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制造意象，正是那个意象，也就是“我”，受到了伤害。对吗？我们指出过，当你受伤的时候，你就会做出这种抗拒，也就是给自己筑起围墙，以免再受伤害，由此会带来进一步的恐惧和隔离，以及这种没有任何关系的感觉，并激起人的孤独感，而孤独同样会使人悲伤。我希望我们是在一起思考并理解这个问题，而不是只听到一堆言辞和观念，那样的话，就太乏味了。但是，如果我们实际看到、认识到这种伤害及其所有后果是怎样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的，并询问，这些伤害究竟能否彻底消失 ——伤害，如果不能彻底消失，那么它就是我们悲伤的一部分。对吗？我们理解这点吗？我们是在共同思考吗？
20:27	还有这种隔离带来的痛苦。不仅有种族、群体、国家形式的隔离，我们还把自己作为个体隔离起来，由此带来了所有的后果，所有的痛苦，带给那个个体所有的不幸。我们的行为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这是造成隔离的一个因素。
21:29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描述了各种形式的悲伤之后，我们能不能看着悲伤，不诉诸语言，不用各种方式逃避，比如，在理智上让悲伤去适应某些宗教的说法或理智的结论，等等，而是完完整整地看着悲伤，不躲开，与之共处。你理解吗？我们这样说的意思是，假设我有个儿子，是聋哑人，他可能会死掉，而我是有责任的，因为他是我生的。我知道他永远无法看到美丽的天空，无法听到潺潺的流水，这就是悲伤。存在着这种悲伤。要与这悲伤共处，不要逃避。你明白吗？你跟上了吗？就是说，我感到了这种强烈的痛苦，这种悲伤，或者是因为他的残疾，或者是因为某个人的去世，我曾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而那人却死了。存在着这种悲伤。悲伤就是隔离的本质。不知你理解这点吗？对吗？当我们感到完全与人隔离，彻底孤独的时候，那种感受就是悲伤。现在，要完全待在那个感觉中，不要去描述，不要去合理化，也不要逃避或者试图超越，不要有那些思想引发的活动。我们沟通上了吗？于是，当存在着那个悲伤，而思想完全没有介入的时候，这意味着你完完全全就是悲伤，不是指你在试图压制悲伤，你完完全全就是悲伤。当你处在完全悲伤的状态中时，悲伤就会消失。只有存在分裂的时候，痛苦才会存在。这个你理解吗？我们彼此相遇了吗？
26:07	所以，当你悲伤的时候，要待在悲伤中，不要有丝毫的思想活动，悲伤是一个整体，并不是我处于悲伤之中，我就是悲伤。于是悲伤中就不包含分裂。所以，当你完整地感受悲伤，而不逃离悲伤时，悲伤就会消失。对吗？我们是在一起感受着吗？
27:22	要知道，悲伤若不结束，那么，怎么可能会有爱存在呢？真是奇怪，我们把悲伤和爱联系起来了。我爱我的儿子，他死去时我心里充满了悲伤。于是，我们把悲伤和爱联系起来了。我们现在要问，当痛苦还在的时候，会有爱存在吗？对吗？请注意。然后我们要问，爱是欲望吗？爱是快乐吗？在欲望、快乐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产生痛苦。而我们说，像嫉妒、依附、占有等等痛苦都是爱的一部分。我们受到了那种训练，我们接受的就是那样的教育，那是我们所继承的丰厚遗产和伟大传统的一部分。现在我们要说，爱是不可能与悲伤并肩同行的。对吗？这不是在下断语，也不是在反问，当你深入地检视悲伤并了解其运动时，就会看到，悲伤中包含着快乐、欲望和依附，也包含着那种依附的后果 ——依附会导致腐败，而只要我们依附于任何事物，都必然会招致腐败。如果你没有任何选择地、没有任何思想活动地、完整地认识到了悲伤的本质，这个时候你看看爱能与悲伤并存吗？你明白吗？还是说，爱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事物？我们应该清楚，对一个人的爱慕，对于某个象征的虔诚，对于家庭的奉献，献身于这样那样的事业，等等，都不是爱。对吗？请想想，那是爱吗？如果我由于各种原因而爱慕你，这种爱慕的背后便存在一个动机。而爱是没有动机的。对吗？显然，如果有动机，那就不是爱。如果你让我得到性的愉悦，给了我各种形式的安慰和依靠，那么，我的动机就是我依赖你，因为你会给我某种回报。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候，我把那些叫做爱。可那是爱吗？
32:37	于是你会问，如果存在动机，爱能存在吗？在有野心的地方，无论是在物质方面，还是在心理方面，野心勃勃地想在所有方面都拔尖，想要功成名就，想要拥有权力 ——或者在宗教上，或者在物质上。当你强横、攀比、嫉妒的时候，你会有爱吗？显然不会。可是，我们明知爱不可能存在，却还继续那样生活。看看，我们在玩这种把戏的时候，头脑里发生了什么。我说，我爱你，我的爱背后存在着动机。我有野心，我想让自己的灵魂坐到上帝身边，尤其是坐在他的右边。我想达到觉悟，那些都是自欺欺人。你不可能达到觉悟，你不可能获得那种超越时间的状态。可是，我们却在心里对此孜孜以求。所以，我既雄心勃勃，争强好胜，也跟从潮流，还会感到嫉妒、恐惧、仇恨，等等，那些都是我心里所发生的事情。我们要么意识到了这个，要么故意回避。而我却对妻子，或者对父亲，或无论对什么人说，“我爱你”。当我的生活中，如果我的关系中，我的生活中存在这种深刻的矛盾，那么会发生什么情况？如果我言行不一，那么我怎么可能感受到些许深刻的完整呢？这些你们明白吗？可是，这就是我们在死掉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
36:30	那么，有没有可能没有野心，却依然活在世上，去办公室、工厂上班，却没有做工会谈判代表的野心，没有做古鲁的野心。一个人能没有野心地，不竞争、不攀比地活在这个世上吗？看看外面的世界都在发生什么。各国都在竞赛，这是正在发生的事，看在上帝的份上，请看看吧，看看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政客们在彼此竞争，经济竞争，技术竞争，军备竞赛。他们在争斗着，也正在把我们自己毁灭。我们之所以允许这些事情发生，是因为我们内心里也争强好胜。我们意识到那些政客永远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可是，如果我们完全对自己负责，并在内心深处具有这种完整的品质，那么我们就会影响世界的意识。
38:42	正如我们曾经指出的，如果我们当中有几个人真的理解了我们六十年来一直在谈的这种完整的运动，如果我们当中有几个人真的全心投入进去，并且结束了恐惧、悲伤等等，那将会影响到整个人类的意识。我们怀疑那是否会影响人类的意识。希特勒就影响过。对吗？拿破仑、凯撒家族，那些世界的屠夫都曾经影响过人类。好人也影响过人类，我指的不是受人尊敬的人，好人是指那些人过着完整的生活，而不是分裂的生活。那些伟大的世界导师曾经影响过人类意识。那些个体曾经影响过人类的意识。但是假如有一群人理解了我们所说的这些东西， ——不是理解字面意思，而是真正地带着非常完整的品质去生活—— 那就会影响人类的整体意识。这不是理论，而是真切的事实。因为那些伟大的武士曾经影响过人类。对吗？如果你了解那个简单的事实，你就会看到影响始终都是存在的 ——电视、报纸、一切都在影响人类意识。
41:56	所以，如果我们有动机，有依附心理，如果我们有野心，好胜心，那么爱就不可能存在。爱不是欲望和快乐。感受感受，看一看。还有，当死亡出现的时候，当死亡降临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对吗？我们来一起谈谈。我们探究这些问题，是为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秩序。对吗？给我们混乱的房间带来秩序，因为我们的生活太混乱了。如果没有在内心深处建立起完整的秩序，冥想就没有任何意义。要看到其中的逻辑。对吗？如果我的房子里没有秩序，我也许会打坐、冥想，期望冥想给我带来秩序。但是，我生活在混乱中，我在这时去冥想，会发生什么呢？我会颠倒梦想，会出现幻觉，落入各种荒诞不经。而一个理智清醒、心智健全的人，一定会首先给日常生活奠定秩序，然后我们才能一起去探究冥想的深刻内涵，以及冥想的意义，冥想的美，冥想的伟大，冥想的旷远，等等。所以，我们还必须理解什么是死亡。无论我们是年纪轻轻，正步入中年，还是耄耋老人，死亡都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就像爱和痛苦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一样，我们忧心如焚、疑虑重重、骄傲自大，这些都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是我们没有把死亡看做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想要推迟死亡，尽可能让死亡远离我们，好在生死之间划出一个时间间隔，造成一个空间。所以，我们应该一起来探讨这个问题，这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什么是死亡？如果你曾经观察过，你肯定观察过，不知怎的，所有宗教都回避死亡的问题，所谓回避的意思是，比如在基督教界，你知道 ——有个人在为你受难。而在亚洲，存在着这一整套观念：你过去曾在世上生活过，你会死掉，还会在来世重生。你要想有来世，现在就要好好生活，过一种正确的生活，不伤害他人的生活，不残酷对待他人，等等。可是，在亚洲，那些相信来世的人，并不在乎什么正确的生活。这些跟所有空洞的信仰一样，只是个信仰而已。
48:09	所以，我们将那些都搁一边，基督教关于死亡、受苦的观念，和亚洲人的转世、业报的说法，也就是，你造了什么业，你要去偿债 ——那是那种亚洲人观念的一部分—— 把这两个都搁一边 ——基督教和亚洲人对死亡的忧虑、解释，或者不敢正视—— 我们来共同探究一下。这也许会让人不舒服，因为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你现在正活着，健健康康，有快乐，有恐惧，有忧虑，还有明天，有希望，如此等等。你不想为另一件事情担心，也就是结束这一切。但是如果我们有智慧，而且理智清醒，我们就不仅需要面对生活，而且还要看到生活意味着什么，死亡意味着什么。两者我们都必须要了解。那才是没有分裂的、完整的生活，
50:23	那么什么是死亡？除了这种身体的、生理的死亡，生物体因为错误的生活方式而遭到滥用，比如，酗酒、吸毒、放纵、禁欲、克制，等等，你知道，矛盾的想法会不断地造成这种斗争，那不是平衡和谐，而是非常极端的生活，所以，身体会经历思想所强加的激烈斗争。不知你们是否意识到了这点。思想在发号施令，身体被思想控制着，而正如我们讨论过的，思想是局限的，所以，思想所做的一切都会导致不和谐。我们的身体处在失调状态：我们强迫身体，控制身体，驯服身体，驾驭身体，所有人都在这样做。还有绝食，你知道，在北爱尔兰，出于政治或宗教原因的绝食，这是一回事，都是暴力。这具躯体可以持续工作很多年，直到上了年纪也不衰老。因为身体走向终结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这个生物体会死掉。这就是死亡吗？这个生物体的死亡，或者是因为某种疾病，或者是因为衰老或事故，这个生物体会走到尽头，那是我们所担忧的死亡吗？是吗？——请跟上这个—— 是不是思想认同了身体，认同了名字，认同了形体，认同了所有的记忆，并说，我千万不能死？是吗？那么我们害怕的是那个死亡吗？是害怕身体的终结吗？害怕一个一直受到照顾的身体 ——要是你爱护身体的话—— 是害怕这个身体的死亡吗？我觉得我们并不特别害怕那个。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对此有些忧虑，但是那并不太重要。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结束我们曾经的关系，结束我们曾经的快乐，结束愉快和不愉快的记忆，结束这个我们称为生活的东西。对吗？每天的生活，去办公室，去工厂，熟练地做些工作，建立一个家庭，依恋这个家庭，带着对那个家的全部记忆，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我的妻子，我的丈夫，这个家庭单位，而这个单位正在迅速消失，但是存在着那种和某人有关系的感觉。尽管那个关系中有着巨大的痛苦和忧虑，等等， ——那种感觉就在那里。我和某人在一起轻松自在。或者你跟谁都不自在。你要是跟谁都不自在，那自有其可悲之处。那么，我们害怕的是结束那个关系吗？结束我的关系，结束我的依附，忘记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抛弃我一直执着的一些东西，丢掉我从事了一辈子的专门研究，所有那一切，我害怕把它们结束。对吗？就是说，害怕结束那些属于“我”的东西。对吗？所有家庭、名字、形体、传统、遗产、文化教育、种族遗传，那一切都是“我”。都是那个挣扎的“我”，快乐的“我”。我们害怕的是这个吗？害怕作为这一切的“我”的终结？也就是在心理上结束我现在这种生活，在心理上结束我所知道的这种生活，以及这种生活的痛苦和悲伤，等等。我们害怕的是这个吗？
58:25	如果我们害怕这种结束，而且还没有消除那个恐惧，而死亡不可避免地会到来，那时候你的意识会怎样 ——请听好——那个意识会发生什么，那个意识不是你的意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非常透彻地探究过了，它是人类的意识，是人类这个庞大群体的意识，而不是我的意识，我们非常仔细地探讨过这个。我现在没有时间，不想再谈这个了。所以，请看一看，只要我作为一个有着自己局限意识的个体而感到害怕，我害怕的正是那个东西。对吗？这个你明白吗？把我吓倒的就是那个意识。为了逃避那种恐惧，我做过各种荒唐事，加百列（传递好消息的天使），你知道，所有那些东西。你认识到那并非事实。有人认为，我的意识和其他所有人的意识是完全分开的，这并不是事实。这是个错觉，是毫无逻辑的谬见，这种想法既不健康，也不正常。
1:00:17	所以 ——请仔细理解这一点—— 我认识到这个，也许在我的心里，在我的感受里，我会认识到，我就是整个人类，而不是一个个体意识，那种想法太愚蠢，太没有逻辑，也毫无意义。而我曾经这样生活过来，这种生活是痛苦，是悲伤，是焦虑，是那一切，如果我头脑中的一些东西没有改变，那么我的生活只会给这个整体意识增加更多的混乱。不知你是否理解这点。但是如果我在生活的同时认识到，我的意识就是人类的意识，并且我对人类意识负有完全的责任，那么从那个意识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就变得极其重要了，那时，我就是在为打破那个意识的局限贡献力量。这样，死亡就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意义。你明白吗？我们沟通上了吗？
1:02:27	听着，先生：我一直过着这所谓的个人的生活。只关心自己，只考虑自己的问题。而那些问题不仅从未结束，而且越来越多。我过着那种生活。我被抚养大，受到教育，习惯了那种生活。你作为朋友，走过来友好地告诉我，或者是你喜欢我，或者是你爱我，你对我说：听着，你的意识并不是你的。你受苦，那些亚洲人也一样，别人也受苦，……我曾经探究过这个问题。所以，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我。我听着你的话，我觉得是有道理的。我不会排斥你说的东西，因为那在逻辑上是讲得通的，是理智的，并且我看到，在你告诉我的这些东西当中，或许蕴藏着让世界和平的希望。所以，听完你的话，我对自己说，我能从恐惧中解脱吗？对吗？因为我对整个人类意识负有完全的责任。所以，当我研究恐惧，远离恐惧的时候，我就是在帮助整个人类的意识减少恐惧。你理解吗？这个清楚些了吗？那时死亡就有了某种完全不同的意义。死亡不是我将坐在上帝身旁，也不是我将通过某个特殊的星云去天堂，而是我在过着一种不是专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在过着一种属于整个人类的生活。如果我了解了死亡，如果我结束了悲伤，我就是在涤净整个人类的意识。之所以了解死亡的意义非常重要，就是这个原因。或许死亡有着非凡的意义，死亡和爱的关系也意义重大，因为当你结束了什么的时候，爱就在了。一旦你彻底结束了依附，那时，爱就在了。对吗？好了，先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