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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85T - 人类为什么不能和平地生活在地球上?
美国,纽约,1985 - 联合国公开演讲



2:00 主席:先生们女士们,我是马克·罗伊。 作为世界和平协会的主席, 欢迎各位参加今天的演讲。 我很荣幸向各位介绍今天的来宾: 在我最右边的是来自哥斯达黎加的大使巴里什, 副秘书长罗伯特·穆勒先生。 感谢两位出席了这次的联合国成立40周年纪念仪式。 当然,我们都知道还有一位尊贵的嘉宾。 今天我们还要庆祝世界和平通谕 颁布22周年, 这个通谕是教皇约翰二十三世于1963年4月11日签署的。 所以今天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不仅为了世界和平通谕, 还因为我们很荣幸的请到了“世界导师” 举世闻名的克里希那穆提先生。 我想就不用多介绍他了。 很荣幸能有机会和克里希那穆提先生同席。
3:16 克里希那穆提(以下简称 K):在这联合国成立40周年庆祝之际, 我被邀请来讨论世界和平。
3:36 人类已经在地球上 生活了5万年, 也许更长或者稍短些。 在这漫长的进化过程中, 人类并没有在地球上实现和平。 世界和平远在基督教之前就被人提出过, 被古代印度教徒和佛教徒提到过。 然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人类一直生活在冲突中。 不仅有和邻居的冲突, 还有和自己社区的人、 自己社会的人、 自己家人的冲突。 人不断地和他人争斗, 过去5千年甚至更久 的历史里充满了战争, 几乎每年一次, 我们现在还身陷战争, 我相信眼下有四十场战争正在进行。 所有的宗教组织, 不只是天主教还有其他宗教, 都在谈论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和人类之间的善意。 然而至今也没有实现。 我们讨论和平,但也许只有死后上了天堂, 我们才能拥有和平吧。
6:06 如果一个人足够严肃,他会想, 为什么一个人会去杀死另一个人? 以上帝之名, 以和平之名, 以某种意识形态之名, 或者为了自己的国家——不管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者以国王或女王之名,等等这类东西。 也许我们都知道, 人类从没有在 这个被日渐破坏的地球上真正生活过。 为什么人类不能和他人和平共处? 为什么有这么多彼此分离的国家? 毕竟这些国家就是美化后的部落主义。 而宗教,无论是基督教、 印度教还是佛教, 他们也都彼此为战。 国家彼此为战。 各种团体也彼此为战。意识形态, 无论是俄罗斯人的,美国人的, 还是其他类别的意识形态, 他们都彼此为战,互相冲突。 在地球上生存了无数个世纪之后, 为什么人类还是无法和平地生活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地球上? 这个问题被问了一遍又一遍。 许多类似联合国的组织因此成立。 这个组织的未来是怎样的? 成立40周年之后还能有什么进展?
8:59 时间是生命中一个很奇怪的因素。 时间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关键。 而现在怎样,未来就会怎样。 未来就是现在, 因为现在——也就是过去, 在当下调整自己,然后变成了未来。 这就是时间的循环, 时间的轨迹。 现在——不是这个组织成立40年之后—— 就在现在,在当下。 如果当下没有彻底的改变, 根本性的突变, 未来还会和现在一样。 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也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证明这一点。
10:31 所以问题其实是: 人类能否, 你们和我们,我这个坐在讲台上的人 ——我很抱歉正坐在这里—— 我们都是人类, 只要我们彼此之间,或者说男人和女人之间, 总是存在冲突, 这个地球上就不会有和平。 人类可以无止境地谈论世界和平。 罗马天主教会谈论世界和平, 但他们也对过去骇人的战争负有责任, 长达一百年的战争、折磨, 他们对人类做了无数骇人的事情, 这些都是事实,真实的事情, 而不是演讲者的一厢情愿。 所有宗教,无论是伊斯兰教、 印度教,还是佛教等等, 他们都发动过自己的战争。 未来,也就是40周年纪念日之后会发生的, 就是今天正在发生的事。
12:32 某人想知道,一个人是否认识到, 当下不只是过去, 它也包含了未来, 过去调整它自己, 不断地穿过当下, 然后投射出未来, 如果我们现在不停止争吵、 斗争、敌意、仇恨, 明天这一切还会继续。 你可以展望明天展望个一千年, 但它依然会是明天。
13:34 所以我们应当 问问自己,作为人类的一员, 无论是独身一人,还是生活在一个社群里,或者生活在家庭之中, 我们能否和他人和平相处? 各类机构组织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你可以改组整顿它,但战争仍然在继续。 所以组织机构,无论是世界性的组织, 或者某种特殊的组织, 都不能为人类带来和平。 因为人类自身, 无论是个体、集体还是国家, 都处在冲突之中。 强大的国家,像美国和苏联, 在彼此为战, 在经济上,意识形态上,以及现实中,都在彼此为战 虽然还没有发生流血冲突。 所以和平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球上, 只要还有国家主义, 我们说过,国家主义就是美化过的部落主义。 国家主义给人一定的安全感, 而人类需要安全,所以他寄希望于国家主义, 或者某种特殊的意识形态或信仰。 信仰、意识形态等等分裂了人类。 而组织机构不可能 带来人与人之间的和平, 因为他有某种信仰, 他相信某种意识形态, 他相信上帝,而其他人不相信。
16:11 我好奇一个人是否想过, 基于书籍的宗教, 无论是《古兰经》还是《圣经》, 会非常偏执,狭隘,原教旨主义, 而像印度教佛教这类的宗教, 他们有很多经书, 都被认为是神圣的真实的,是神亲口所言! 所以他们不会那么偏执, 他们会容忍,吸收, 所以这之中会有冲突发生, 那些依赖、信仰经书的人, 和不信仰经书的人之间的冲突。 所以,不同经书之间有冲突, 在那些接受不同经书的人之间也有冲突。 我很好奇一个人是否认识到了这一切。
17:40 如果你们足够严肃,我们能不能深入地质询, 你和我,我们大家, 属于不同组织的人们, 能否和平地生活在一起? 和平需要巨大的智慧, 不只是针对于某一类战争的反战游行, 反对核武器或原子弹等等。 这些都是心智、头脑的产物, 他们扎根于国家主义之中, 扎根于某种特定的信仰,意识形态之中, 所以他们都在扩充军备——那些强大的国家, 无论是俄罗斯、美国或者英国、法国, 都在针对别的国家扩充军备, 他们都在谈论着和平, 同时又在扩充军备。
19:09 这是一个充满愤世嫉俗的世界, 但愤世嫉俗永远不会带来宽恕,体贴,关心和爱。 我认为我们已经失去了那种品质, 那种同情的品质。 不是去分析“同情”是什么, 那很容易, 你不能去分析“爱”, 爱不在头脑的有限范围之内, 因为头脑只是感觉的工具, 是反应和行动的中心。 但我们却尝试着这个有限的区域内找到爱与和平。 这意味着,思想不是爱, 因为思想是基于经验的, 而经验是受限的。 思想是基于知识的, 知识总是受限的——无论是现在的思想还是未来的思想。 所以知识永远是受限的。 知识,它作为记忆而包含在大脑中, 从这种记忆中产生出了思想, 观察到这一点是很容易、很简单的, 如果一个人去检查一下自己, 如果一个人观察自己思想、经验和知识的活动, 你不必读任何书, 也不用去变成一个了解你自身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的专家,
21:48 所以思想永远是受限的, 无论是现在的思想还是未来的思想。 而对于我们所有的问题 ——无论是技术上的问题,宗教的问题,还是个人的问题—— 我们试图通过思想的活动来解决它们。 很显然,思想不是爱, 爱不是感官感觉或者快感, 它并不是欲望的产物, 它是完全不同的事。 要发现这种爱,也就是同情、 以及智慧本身, 人需要去了解他自己,了解我们是什么 ——不是通过分析, 而是去了解我们自己的痛苦、 快乐和信仰。
23:11 你知道,无论你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会发现 人类总在受苦,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很琐碎的事, 又或者有更深刻的事件造成了痛苦和悲伤。 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这些, 小的事情,或者巨大的意外, 比如死亡。 痛苦被全人类所共享。 不存在你的痛苦或我的痛苦, 这是全人类的苦。 人类的焦虑、痛苦、 孤独、绝望、侵略性。 所以你和我们就是全人类, 心理上,我们不是分离的个体, 你也许是女人,我是一个男人, 你也许很高,也许是黑皮肤,又或者很矮,等等, 但是内在,心理上, ——这也是远远更为重要的—— 我们就是全人类, 你就是全人类。 所以如果你杀害他人, 如果你和他人发生冲突,你就是在摧毁自己。 你可以非常仔细小心地去观察到这一点 ——如果你能观察自己,而没有任何扭曲的话。
25:16 所以和平只可能在 全人类,也就是你和我, 不再有冲突时,和平它才会存在。 你也许会说, “如果一个人成功了,或者说结束了内在的所有冲突, 这又能以何种方式来影响全世界其他的人呢?”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基督诞生数千年前 就被提出了 ——如果基督真的存在的话。 我们必须要问, 我们心中的悲伤、 痛苦、焦虑等等这一切能结束吗? 如果一个人带着极大的关注去运用、审视和观察, 就像你在 梳头或刮胡子时会聚精会神地观察自己一样, 带着那种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你可以去观察自己——观察所有的细微差别和微妙之处。 你与他人的关系就是一面镜子, 通过这面镜子,你能清楚地观察到自己是什么。 但是我们大部分人都害怕看到自己真实的模样, 所以我们逐渐发展出抵抗、内疚, 还有其他的一切。 我们从不要求彻底的自由, 不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是从选择中解脱出来, 当有了很多选择,就会有很多困惑。
27:44 所以我们能否生活在这个地球上, 和平地生活在这里, 带着对人类的深刻了解, 也就是非常彻底地了解你自己, 不是依据某些心理学家或者分析师, 他们也需要被分析, 所以我们可以不求助专家, 作为一个纯粹的门外汉, 我们可以去观察自身的特性、倾向, 我们的大脑——演讲者并不是一个研究大脑的专家—— 我们的大脑一直被 战争、仇恨和冲突所制约。 他被漫长的进化过程所制约, 大脑和所有的脑细胞, 也就是所有记忆的容器, 能否实现自由, 也就是从自身的制约中解脱出来。 你看,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其实很容易。 假设你一生都在向北走 ——因为人类总是朝着某个特定方向前进, 而这就是冲突—— 某个人走过来,然后对你说,“这是条死路” 他很严肃,也许你也很严肃, 然后他又说“往南走,往东走,或者其他方向,总之不要再往北走了!‘ 如果你真的掉转了方向, 这就是突变,脑细胞本身的突变, 因为你已经打破了这个模式。 这个模式必须在当下被打破, 不是40年或100年以后。
30:18 人类能否拥有活力与能量 来转变自身,从而真正变得文明, 不再彼此杀戮?
30:50 主席:我们能问些问题吗?
30:52 K:当然,什么问题都可以。我很乐意回答。
31:12 主席:接下来是提问时间, 克里希那穆提先生很乐意 回答你问的任何问题。 当你提问时请举起手, 这样可以把话筒给你连接上。谢谢。
31:32 提问者:我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想要 一种我感觉能与之连接的灵性表达。 你能听到我吗?我觉得不行吧,可以吗? 有一种失去连接的感觉 出现在我心里, 我想和自己以及这个团体里的成员 有一种灵性上的连接,这将是一种很让人振奋的感觉。 这就是我想在这个讲座中体验到的 它是一种更加令人振奋的、合而为一的灵性感受, 而不是智力上的收获。
32:46 K:首先,我不太明白“灵性”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情感吗?某种浪漫化的东西?意识形态的事物? 又或者是什么流传中的模糊的东西, 或者说,它是去面对此刻正在发生的事实 ——我们内心正在发生的事实,以及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实? 因为你就是世界,世界和你并不是分离的, 我们创造了这个社会, 我们就是这个社会。 无论一个人有了什么样的经验, 哪怕是所谓宗教的或者灵性的经验, 我们都必须去质疑这些经验。 我们要去质疑,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 怀疑、 质疑、探究 这些词语在基督教世界是不被提倡的, 然而在佛教和印度教里 这是最关键的事情之一, 你必须去质疑,一切事物, 直到你发现真理或者邂逅真理为止。 真理不是你的或者其他人的,真理就是真理。
34:45 这种探询不是智力上的, 毕竟智力只是人类整个存在结构的一部分而已, 一个人必须把世界和自身看作是一个整体的存在。 真理不能被经验, 如果可以指出的话, 谁是那个与经验分离的经验者? 难道经验者不是经验的一部分吗? 否则他不会知道他有过怎样的经验。 所以经验者就是经验本身, 思考者就是思想, 观察者,从心理学的意义上讲,就是被观察之物, 二者没有不同, 而当有了区分,有了分离,就会有冲突了。 伴随着冲突的结束,自由就会产生, 只有那时真理才会出现。 这一切不是智力游戏,看在上帝的份上, 这是一个人要亲自去体验和找寻的东西。
36:40 提问者:你十分强调询问和质疑, 我想知道你能否告诉我,信仰是否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你提到了质疑和询问, 我想知道是否“信仰”这个词也在你的练习中发挥了某种作用?
37:16 K:什么是信仰? 你信仰的是什么? 我们深信某种经验,我们有着某种信仰, 或者信仰某个象征符号,等等。 人为什么有信仰? 是因为恐惧吗?是因为不确定感吗? 是因为不安全感吗? 当你有信仰的时候——例如印度教徒会信仰一些象征符号—— 你就会执着于这种信仰或者这个符号, 然后你就会和这世界上其他人发生战争, 但如果你是温和地、踌躇地去探询、 质疑和询问自己的话, 那么从中就会产生清明感。 而你必须要有清明感,才能去了解那永恒之物。
38:54 提问者:最后你说到,我们需要打破这个模式, 这个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冲突模式。 我要问你的是,你是否将它(打破模式)视为 一种必然会发生的进化的过程? 还是说,你将它视为某种 我们必须要作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实现的事情? 有这样一种说法, “在黑暗的时刻,眼睛才会开始看见。” 我之所以问你这个,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 它要么会发生,要么不会发生, 但是你觉得这个过程会怎么发生?
39:36 K:先生,我没明白你要问什么。
39:39 提问者:好吧。你说我们要打破模式, 人类有一种模式,大脑也有一种模式, 这个模式必须被打破, 只有打破它,才会有世界和平。
39:51 K:当然。
39:52 提问者:那么,你是将打破模式视为 一种积极主动的活动,还是一种人类进化过程中自然发生的进步过程?
40:04 K:先生,我们是否真的进化了?
40:10 提问者:我认为我们在持续地进化。
40:12 K:所以你接受进化的观点——心理领域的进化, 我们不是在讨论生物学上或技术上的进化—— 而是心理上的进化。 经过100万年或者5万年后, 我们真的有深层次的改变吗? 我们不还是很原始很野蛮吗? 所以,我想问,你是否考虑过, 心理上的进化真的存在吗? 我质疑这一点。 对于演讲者个人来说, 并不存在什么心理上的进化, 存在的只有终结: 终结悲伤、痛苦、焦虑、孤独、绝望,等等这一切。 人类已经与之共存100万年了, 而如果我们依赖时间——也就是思想, 时间和思想是如影随形的, 如果我们依赖进化, 那么再过1000年甚至更久, 我们还是会如此野蛮。
42:00 主席:在你们问问题之前, 请先确认一下你的名字和所属的组织。
42:15 提问者:我想问,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才会开始有心理上的进化 ——那种演讲者所认为的心理进化?
42:39 主席:你能重复一遍问题吗?
42:45 提问者:人类的内心要发生怎样的事情 才会开始产生心理上的进化 ——那种演讲者所认为的心理进化?
43:07 K:心理上的进化? 我不太明白这个问题。
43:13 提问者:你说你认为并没有 心理上的进化。 我想问, 那么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 才可能会有心理上的进化。
43:34 K:这位女士,我恐怕我们并没有理解彼此。 我们在这个地球上 ——从历史学以及考古学来看—— 我们在这个地球上已经生存了五万年,或者更多时间,或者少一些时间。 在这漫长的进化中, 心理上,内在,主观上, 我们或多或少依然是野蛮的—— 彼此仇恨,彼此杀戮。 而时间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进化。 而我们在问:每一个人 ——他就是世界上其他所有的人——是否可能 让这种心理的运动停止, 然后重新去观察事物?
45:09 提问者:我想用一种不同的方式来问下同样的这个问题: 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影响改变那些阻碍进化的事物? 我想再说一件事,博姆博士上个月 也说过和你所说的一样的话——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 他是个科学家,他也解释过了同样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认为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就实际情况来说, 我们此刻能做些什么才能影响改变那些阻碍物?
45:40 K:好的,先生,我明白了。 你现在能做什么?对吗? 彻底改变 ——不管是内心还是外在。 首先是心理上的革命,不是进化, 而是革命,彻底改变, 这才是人类应该有的真正的行动, 而不是在外围瞎转悠。
46:35 提问者:你说要了解人类,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就是要开始清楚地了解我们自己。 你认为在接下来的40年中,在这些议事厅里, 在联合国里, 通过了解自己来理解人类 会成为全球性事务决策中的组成部分吗?
46:58 K: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去问那些领导吧。
47:16 提问者:我是世界公民大会的联合国代表, 也是联合国沟通协调委员会的联合主席, 我想要郑重指出, 那就是马塞尔·博先生之前也问过这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他也是这个团体的成员之一, 我相信之后你会有机会和他聊一下的, 因为他的很多文章 似乎与你的结论是高度相关的。 我想再补充几句, 或许我问题中的这几句话能带来更大的鼓舞。 你说组织不能提供答案, 你还说人类的历史, 让你倾向于对人类的未来或救赎感到悲观。 我认为这依赖于这些组织的本质, 以及它们是否在为人类谋福利, 并且准备好不断地发展进化, 就像联合国和许多其他团体会发展进化,就像人类也会发展进化一样。 为郑重起见,让我读一句路易斯·托马斯博士的话吧。 你可能也知道他,他是一个作家,也是科学家, 还是斯隆凯特林纪念中心的馆长。 他说:“我们能建立起从未见过的人类社会结构, 从未想过的思想,从未听过的音乐。 如果我们不扼杀自己的话, 如果我们能通过爱和尊敬,将我们自己连接起来的话 ——我们的基因里也有爱和尊敬的编码。 我们在这个星球或这个星球之外可能做的事情是永无止境的”。 而我所分享的这些东西的含义, 也就是我们已经进化了, 因为我们有合作和爱的能力, 我们没有注定的命运,我们表现出了仇恨,恐惧和贪婪, 我们在过去屈服于邪恶。 但联合国的存在, 说明了人类的能力, 我们有能力成长,可以有共同的目标。 我认为现在并不包含未来, 只要我们在此刻努力行动, 我们就能影响我们的未来和我们的存活。 因此我想问,对于你所提出的那个问题,它的答案是什么? 你问:如果一个人拥有了内心的和平, 那么考虑到时间的局限性,它要如何影响其他人呢?
50:14 K:先生,你的问题是什么?
50:15 提问者:我的问题是:如果一个人达到了内心的和平, 他如何去影响其他人呢, 如果没有组织机构的话?
50:25 K:我会解释这一点,原谅我,先生。我会解释它。 你说,如果我改变了,这如何影响人类整体, 也就是除你之外的其他人? 就是这个问题,对吗?
50:41 K:等一下。提问者:就是这个问题。
50:44 K:我认为如果我能尊敬地指出来的话, 这是个错误的问题。 去改变,然后你就会看到会发生些什么。 这是至关重要的事, 我们要把所有次要问题放在一边。 请务必意识到这个惊人的事实: 即心理上你就是全人类。 你就是人类, 无论你是生活在印度、俄罗斯、中国、美国还是欧洲, 你就是全人类,因为你在受苦, 而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也都有他自己的苦。 我们共享这种痛苦,它不只是我的痛苦。 所以当你问: 如果我或者你改变了它会带来什么影响? 如果我能恭敬的指出来,这是个错误的问题。 你在回避核心问题, 我们从不面对核心问题, 面对核心的挑战, 这要求我们有一种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不是作为一个美国人、俄罗斯人印度人,或者佛教徒、基督教徒。
52:36 我好奇你们是否意识到, 对于杀戮人类,基督徒所负的责任 要远远多于其他任何宗教团体。 请不要生气! 之后是伊斯兰教,穆斯林世界, 印度教徒和佛教徒则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因此,如果所谓的基督徒,包括天主教徒, ——他们有接近8亿人, 如果他们说“我们不再打仗了!”, 这个地球上就会有和平, 但他们不会这么说, 只有佛教和印度教会这么说, “不要杀戮,如果你杀戮其他生命“——他们相信轮回—— ”你就会在下一辈子付出代价。所以即使是小生命也不能杀害他们, 除了你必须吃的那些东西,蔬菜,等等。 但是不要杀戮。” 我们作为婆罗门就是这样被教育长大的, 不要杀小飞虫, 不要杀戮动物,然后以它为食,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所以, 我们说,那个核心问题就是: 要停止战争,你就必须停止你自己的敌意和冲突, 停止你自己的不幸和苦难。
54:41 提问者:我们这里有一个写好的问题,要问下克里希那穆提先生。 你相信所谓的开悟的灵魂吗?
54:54 K:你相信所谓的开悟的灵魂吗?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位先生,请稍等。
55:09 提问者:先生,您现在在公开演讲, 等这次演讲结束,也许您就会回到私人生活了, 而那也许是您无比珍视的。 对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来说, 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之间存在着一种分裂。 您能评论一下这种分裂吗? 您认为它会导致冲突吗?它是必要的吗?
55:35 K: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之间的分裂?是这个问题吗?
55:40 提问者:是的,谢谢。
55:42 K:你为什么要分裂它们? 我们为什么要把公共生活 ——仿佛它是某种外在的东西——和私人生活分开? 如果一个人过着正确和恰当的生活,不是依靠智力而活,而是整体地去生活, 那就不存在什么外在生活和私人生活了。 整体地去生活,也就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去生活, 不是作为某个宗派的人,不是作为一个个体, 不是作为那个忙于自我利益的卑微琐碎的心灵和头脑。 抱歉,我语气或许有点激烈。 结束了吗,先生?
56:39 主席:还有两个问题K:好,我不介意。
56:48 提问者:如果你正和平地生活着,但暴君向你袭来, 难道你不会进行防御吗?
56:56 K:那时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在和平地生活, 某个暴君或者强盗攻击你你会怎么做? 就是这个问题。 你是和平地生活了一两天, 还是终生如此? 如果你已经和平地生活了许多年, 你就能在遭受攻击时作出正确的反应。
57:39 先生们,演讲者已经这样 讲了六十年,甚至更久了。 ——他走遍了全世界,除了铁幕后的那些国家。 在战前,他走遍了欧洲, 这些问题人们已经问演讲者问了有六十年了, 然而同样模式的问题还是被一遍遍地重复,年轻一代在重复它, 像美国这样新建立的文明也在重复它, 同样的问题, 带着同样的目的,无论是想难住演讲者, 还是真的想了解演讲者, 又或者是为了了解他们自己, 而如果你不幸,或者有幸像这样讲了六十年, 你会知道所有的答案和所有的问题。 答案和问题没什么不同, 如果你真的深入理解了问题, 答案就在问题之中。
59:16 主席:罗伯特·穆勒先生想问一个问题。
59:22 罗伯特·穆勒:哦,我不是要问问题, 我只是想祝贺您此次的演讲。 可以确定的是,我在这个组织 工作了接近四十年了, 我也活了六十多年了, 我和你有同样的结论, 我们都是程序化的, 我们被程序化为属于某个国家、 某种意识形态,某个宗教, 而这一切分裂了人类。 在这里,我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来摆脱程序化的状态, 也就是摆脱强加于我的那两三个国籍, 以前我每次也是拿枪射向对方。 在这里,在完整地看过这个世界, 完整地看过人类以后, 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即更重要的是,要成为人类的一员,而不是成为一个犹太人、 天主教徒、法国人、 俄罗斯人、白人或者黑人。 在我的书里,我说我不会出于任何理由去杀戮, 不会为了任何国家、任何宗教,或者任何意识形态而去杀戮。 这也是你的结论。
1:00:57 K:先生,这是一个结论吗? 还是你的现状?
1:01:05 罗伯特·穆勒:这就是我的现状。K: 很好,它不是一个结论。
1:01:15 主席:大使巴里什想做一个评论。
1:01:18 巴里什:这不是个评论这是个问题。 我不是在争论宗教的事,但我想提醒一点,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绝不是基督徒的格言, 正相反, 基督认为和平的方式应该是:关爱其他人类同胞, 怀着彼此之间的爱和同情。 但是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打破这种模式 这种导致人与人对抗的模式, 我指的并不是国家, 因为国家也是人类和政府所建立的, 国家也是人来统治管理的。 我们要如何才能打破这个模式? 人类为何一直无法去实践 基督所写给我们的如此光辉的思想? 以及所有其他宗教所写下的思想 ——比如印度教和佛教。 我非常想知道,我们能否找到一种公式, 一种解决方案来打破这造成对抗的模式? 来解决这种甚至是家庭间的仇恨?——就如克里希那穆提先生所指出的那样, 因为不仅国家之间有战争, 对抗和二元性总是存在着——甚至存在于孩子之中, 你看到,一个孩子和妈妈在一起,而另一个孩子想要 那么我们要如何打破这个模式呢?谢谢。
1:03:01 K: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我们就像计算机一样程序化, 我们成了一个天主教徒、新教徒、佛教徒等等, 就像穆勒先生所指出的,我们都深受制约, 我们真的意识到或者看到这一点了吗? 是真的看到,不是理论上,或者思想观念上, 而是真正地看到自己被程序化了? 还是说,它只是我们随口说说而已? 如果你真的被程序化了, 你意识到了程序化的后果, 其中的一些后果就是导致了仇恨、战争、 或者你和他人之间的割裂。 如果你意识到自己被程序化了,被施加了压力,被宣传洗脑了 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这些,你就会抛弃它了, 你不会想要一个解决它的公式。 一旦你有了一个公式,你就会陷入其中了, 那时你又会再次被程序化,因为你有了你自己的程序, 或者其他家伙带给了你另一个程序。 所以重要的是,要去意识到被程序化的事实, 不是智力上意识到,而是以你全部的热血和能量意识到它。
1:05:10 主席:因为时间所限, 我们不能再问更多的问题了。 我们代表世界和平协会, 以及“让世界更美好”运动,感谢 我们的尊贵的客人——演讲者,罗伯特·穆勒和大使巴里什 巴里什也是协会的名誉会长, 也要感谢今天前来聆听演讲的诸位来宾。
1:05:35 在诸位离开前,我这里有一个非常简单的仪式, 克里希那穆提先生去年4月17日来过这里, 差不多也是世界和平通谕颁布纪念日的时候, 而今年我们非常荣幸地迎来了 世界和平通谕颁布22周年纪念, 我想诸位也都已经听说了。 我们代表联合国世界和平协会, 很荣幸地授予您——克里希那穆提先生, 世界导师—— 联合国1984年和平奖章。